第一九六章 太子的決策(第2/3頁)

“可是你生病了,我怎麽放心得下?”

韋妃搖了搖頭,柔聲道:“娘家隨時可去,也不急這一時,等你身子好了我再回去。”

李亨見她不明白,索性直說道:“我其實是想讓你替我送信,事關重大,別人我放心不下。”

韋妃這才聽懂丈夫的意思,想了想,便答應下來,李亨大喜,趕緊寫了一封信,鄭重交給她,又再三囑咐道:“這封信只能交給你大哥,若見不到他,便把信燒了!”

韋妃將信小心收了,又將杜良娣找來囑咐她好好照顧太子,隨即命人準備車駕,她要回娘家探親。

……

韋氏一族遍布長安,而韋堅則是韋氏嫡傳,他的府第位於光德坊,旁邊便是藥王孫思邈的宅子,今天是正月十二,離正月十四祭祖的日子還有二天,韋堅兩個在外做官的弟弟韋蘭、韋芝也回了老宅。

天已經擦黑了,春雨似乎也下得累了,漸疏漸消,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到了夜間卻變成火燒似的暗紅色。

韋府上下依然忙碌不停,祭祖是件大事,有大量的準備工作要做,半點也馬虎不得,合府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而韋堅卻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他已經整整一天沒踏出門了,手按著額頭,胳膊肘支在桌子上,顯得十分疲憊不堪,確實,他已經兩夜沒合眼了,心中充滿了焦慮,只要一閉上眼,太子被趕出東宮的情形便會浮現在眼前。

在他前方的白墻上有一橫隨意而潑的墨跡,墨跡尚未幹透,旁邊被砸出一個深坑,露出裏面零碎的灰漿,就在墨跡下面,在墻角有一個摔成三瓣的硯台,顯然韋堅曾經大發雷霆。

發火的原因只有一個,韋堅剛剛知道了皇甫惟明一直就藏在他自己府中,他不僅隱瞞了事情真相,而且浪費了整整十天時間,原本皇上還一時找不到費太子的罪名,卻在皇甫惟明的府上搜出了他與太子的私信,使還有希望挽回之事,因為他的自私而變得回天乏力。

‘廢太子已成鐵板釘釘!’

韋堅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堅毅的額頭布滿了老氣橫秋,渾身的精明幹練也消失了,眼睛裏是茫然和遲鈍。

韋堅在考慮太子的後事,皇甫惟明的罪名是私募新軍而不是帶兵逼宮,說明皇上並不想大動幹戈,那李亨也應該不會重蹈前太子李瑛的慘劇,最多是被貶為閑王,那自己呢?目前看來,皇上還找不到借口,極可能是明升實貶、升為尚書右仆射。

這時,門輕輕地敲了敲,二弟韋蘭在門外急促道:“大哥,太子妃來了!”

太子妃也就是韋堅的妹妹,他霍然一驚,起身開門出來,嘶啞著嗓子問道:“你是說韋妃,她在哪裏?”

“大哥,我在這。”

韋妃在一群侍女的簇擁下款款走來,她輕輕向後擺了擺手,命侍女停步,自己上前對韋堅低聲道:“大哥,我有要緊事找你。”

韋妃的最後一句話阻攔了韋堅參拜太子妃的禮節,他立刻從茫然中驚醒,臉上迅速恢復了他慣有的精明,不用說,她的要緊事一定和太子有關,“來!到房裏說。”他推開書房門,讓韋妃進去。

“大哥,那我先忙去。”

說罷,韋蘭轉身要走,可沒有幾步卻被韋妃叫住,“蘭弟,你也來聽聽,替你大哥拿一下主意。”她雖不知信中內容,但知夫莫若妻,憑直覺她便知道信裏一定是太子有所求,而自己大哥愚忠太子,凡事不分原則,最好有人在旁邊提醒他。

韋蘭遲疑一下,向大哥看去,韋堅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也好,你也來吧!”萬一自己出事,這個家也需要有人頂著。

房間裏很安靜,韋妃已經離去,韋堅則看著信沉默不語,信的內容很簡單,命他去說服王忠嗣停止述職,立刻返回朔方,調動大軍向李隆基示威施壓。

這等於就是皇甫惟明的同一手法,且不說王忠嗣肯不肯這樣做,就算他答應,那他手下的將領呢?士兵呢?希望是有一線,但極為渺茫,而且搞不好還會觸怒李隆基,使他大開殺戒。

對李亨是縮頭一刀,伸頭也一刀,可對他韋堅、對王忠嗣卻不一樣了,韋堅心中長嘆一聲,太子的令既然已下,就算辦不到,他也必須去執行。

“大哥,此時是最敏感的時候,你不能再管太子之事,否則會毀了你。”雖不知信上寫的是什麽,但從韋堅的表情便可看出此事必然極為棘手。

韋蘭大急道:“你為太子已經盡了力,趁現在還沒有涉足太深,趕快收回來吧!何苦去趟那淌渾水。”

韋堅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微微笑道:“我一直是太子黨之首,此時若我後退,那還有誰肯站出來,豈不是寒了眾人的心,人須得有始有終,既然我選擇了他,我就必須承負起這份責任,若我沉默,又和皇甫惟明之流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