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李林甫的拉攏

且說李清在明德門前遇到安祿山,就在這時李林甫也巡視到此,喚李清上前問話,李清翻身下馬,大步向李林甫的馬車走去,老遠便聽見安祿山諂媚的聲音,那聲音仿佛是從嗓子裏擠出來一般,說不出的輕柔細語,“這次屬下大破契丹,準備了一些薄禮,等一會兒屬下便命人給相國送去,都是過年的土產,請相國笑納。”

此人剛才還破口大罵朝中官員為酸儒、假仁假義,可一轉眼又變了副嘴臉,看來此人能長期竊據範陽、平盧兩鎮決非是能對付契丹那樣簡單,否則王忠嗣也能對付突厥,為何他的朔方節度使卻做不長?

“王忠嗣?”

李清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王忠嗣也是太子黨,李隆基為何不忌憚他?後來安史之亂前王忠嗣消失了,為何消失,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麽?李清似乎抓住了什麽,可是又不真切,就仿佛發現一扇半開的窗,但窗外的景色卻看不清楚。

時間不容他多想,他已經走到李林甫的馬車前,只見安祿山正在向李林甫告辭,“正月初五,屬下一定去!一定去!”

他慢慢後退,眯著眼向李清施了個眼色,不知他的意思是說來日方長還是要他緊跟相國,李清卻沒看懂,只含笑和他告別,只見安祿山走到隊伍前,大喝一聲:“掉頭,從安化門進城,給相國讓路。”

隊伍立刻掉頭,如潮水般退去,這時,兩旁的民眾群裏忽然爆發出一片掌聲,這掌聲卻是送給李林甫的,甚至有人高呼:“李相國!李相國!”李林甫欣然接受,他探身向人群揮了揮手,自然掌聲更加熱烈。

“一別大半年,李刺史別來無恙否?”李林甫笑容溫和,仿佛兩人是多年未見的摯友,讓人無法想象半年前兩人在朝堂上還鬥個你死我活。

笑容可以泯去彼此的怨恨,但李林甫的笑容卻是例外,多少人感化在他的笑容裏,等他醒悟時已經屍骨無存,李隆基關於戶部侍郎的任命讓他發現了李清的巨大威脅,太子一倒,太子黨樹倒猢猻散,朝廷的權力平衡便被打破,李隆基在此時讓李清進京,其用意究竟是什麽?他看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卻知道,這李清將來一定會成為他的對頭,目前扳倒他可能性不大,最好的辦法是讓李隆基主動丟棄他,殺人於無形,才是高明之舉。

“李刺史變黑也變瘦了。”

李清摸了摸臉笑道:“人曬成了黑碳倒無妨,就是戍邊太辛苦,倒是相國,精神更勝往昔,足見保養有方。”

“呵呵!原來如此。”他探頭向後看看,笑道:“怎麽?李刺史沒帶家屬一起來嗎?”

“妻女尚在沙州,屬下卻是從鄯州直接過來,故而來不及接來。”

李林甫隨意一笑,“我勸李刺史還是將家屬接回來好,以後回沙州的機會可能不多了。”

李清微微一怔,忙追問道:“不知相國此話何意?”

李林甫卻不答,看了看天色笑道:“在我印象中,李刺史似乎還從未去過我府上,我尚未吃午飯,不如一起去,我再慢慢告訴你,如何?”

話說得輕描淡寫,但目的卻是要重新拉攏李清,眼看太子黨瓦解在即,中間的可用之人李林甫是要收入囊中,韋堅、李適之等人不可留,但李清為後起之秀,現在又知道他其實為李隆基安插在太子黨的一枚棋子,並非真的太子黨人。

如此,更要將他拉入自己旗下,雖然李清在南詔、東宮案之事上得罪過他,但李林甫能做十七年宰相不倒,其手腕、眼光又豈能沒有過人之處,只從皇甫惟明對李清的態度便知道太子黨已經不能容他,自己只需再輕輕助一把力,李清就會滑出太子黨的軌道,手法儼如第一次,雖用過,卻十分有效,等李清站到自己的旗下後,李隆基自然也就不會再用他,一箭雙雕之事,何樂而不為。

李林甫的意思李清明白,他在沙州時李林甫並沒有象他想的那樣處處刁難,後來也派人來查看沙州城墻事件,最後承認城墻是應該重修,也同意將他所墊付的錢撥還給他,經過大半年的磨練,李清對人對事已不象剛開始那樣非黑即白,而朝堂的兇險之處,他也漸漸品出些味來。

但他不想得罪當朝權相,有這個機會他能和李林甫緩和一下關系,倒也不錯,但此時卻不是時候,長安風雲聚會,他若冒然答應,李隆基會怎麽想,李亨會怎麽想,這些都要考慮到,至少等事態慢慢有了發展,他才能進行選擇。

想到此,他向李林甫拱手歉然道:“剛到長安,屬下有大量的事情要處理,不如過幾日,我再專程來拜訪相國,相國看這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