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章 又見故人(第2/4頁)

他心中爽氣,一攬李長佑的肩膀笑道:“走!喝酒去,今天我請客。”

二人昂首跨入酒樓,早有一個夥計慌不叠地引他倆進入大堂,大堂早已坐滿,隨步上了二樓,只見每一面墻上都題滿詩詞,無數才子墨客正移步瞻仰,其中數李太白的《將進酒》下觀者最多,個個喃喃自語,眼中流露出迷醉的神情,看那心態,今日定是不醉不歸了。

兩人走了一圈,不時聽見低吟淺唱,琵琶聲聲,二樓也已客滿,只得再去三樓,只走到樓梯口,便已聽到喝彩聲陣陣傳來,看來又有詩人再留墨了,李清興趣大增,三步並做兩步沖上樓去,果然見一群人圍在墻邊,叫好聲已過,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臉上皆解露出不解之意,墻邊一名白袍男子一手執杯,一手捉筆,醉意十足,正腳步踉蹌,在墻上肆意潑墨,片刻,詩已寫完,他將杯酒一飲而盡,搖頭狂笑‘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又潸然淚下,將酒杯一扔,撲進屋內飲酒去了,李清擠上前,只見墻上寫有一詩:

三十始一命,宦情多欲闌。

自憐無舊業,不敢恥微官。

澗水吞樵路,山花醉藥欄。

只緣五鬥米,辜負一漁竿。

字裏行間中充滿了失意和不滿,下面落款,江陵岑參。

李清心頭急震,霍地回頭向房內望去,他雖已入唐三年,但除了王昌齡外,他還未曾見過別的詩人,今日初到長安,竟無意中遇到了岑參。

“這岑參是去年進士科榜眼,授右內率府兵曹參軍,看他此詩或許是嫌官小,此等書生,以為胸中有點墨,便以救天下蒼生為已任,不通人情世故,官是那麽好當的嗎?”

李長佑冷哼一聲,又拍了拍李清的肩膀,“陽明兄,咱們走吧!”

李清默然無語,他所知所聞,李白、杜甫、王維、王昌齡還有這個岑參,個個胸懷大志,但最終都失意而終,可見官場並不是做了幾首好詩便能混的,自己狗屁不通,不定到頭來反而成就一番事業,他心中若有所悟,似乎摸到了做官的脈搏。

他見岑參門前堆滿了仰慕者,搖了搖頭,又上了四樓,四樓布置奢華,人卻不多,只坐了兩間雅室,其余都空著,其中一間門口昂首挺胸站了十幾個士兵,看來裏面之人有一點身份,李清進了隔壁雅室,夥計趕緊替二人上了茶,李長佑剛要點菜,忽然想起一事,將菜目簿一合遞與李清笑道:“我倒忘了,你便是酒樓大東主,真是班門弄斧了。”

“不妨事,賣酒不如喝酒的,我是頭一次到長安來,還是你點菜好。”

李長佑嘿嘿一笑,“既如此,我就不替你省錢了。”他隨手點了十幾個菜,又叫了兩壺好酒。

不多時,二人所點酒菜送至,夥計接過李清給的小費,歡天喜地道:“幹喝酒沒勁,不如我給二位客倌叫兩個陪酒女來。”不等李長佑說話,李清擺擺手道:“陪酒就不必了,不知可有賣唱的,隨便唱兩曲便可。”

“有!有!”夥計連忙跑去找人。

幾杯酒下肚,李長佑笑道:“陽明可知楊釗已經升官,下月便要到京城赴任了。”

李清吃了一驚,這是為什麽,歷史上楊釗赴京應該是在楊玉環被封貴妃之後,難道楊玉環已經封貴妃了嗎?自己竟不知道。

“這是什麽緣故?”

“我們也不知,問那楊釗,他也是茫然,只說是節度使大人的舉薦。”

李清的心已經亂成一團,楊玉環若封貴妃,他不可能不知,定是中間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變故,此事關系到他的前途,李清的心中著實有些憂慮。

眼一斜,卻見李長佑正用懷疑的目光盯著自己,似乎要從自己臉上探出什麽內幕。他忙收回心思,舉杯笑道:“所謂蝦有蝦路,蟹有蟹道,不說這些,喝酒!喝酒!”

這時進來一個穿紅裙的歌女,塗著濃妝,和這李長佑倒是白得般配,她後面跟著兩個樂師,豎抱琵琶橫抄琴,歌女朝二人深施一禮,搬個凳坐了下來,幾個樂師也尋凳坐了,調了調弦聲。

“妾身小柔,不知二位客倌想聽什麽曲。”

李清笑道:“隨便你,來個拿手的吧!”

小柔淺笑一下,“那妾身就唱一曲將進酒,這可是太白樓的招牌。”

她清了清嗓子,低聲唱了起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歌聲婉轉悠揚,時而激越,時而惆悵,急時琵琶如暴雨,緩時琴聲似泉水,李長佑聽得如醉如癡,李清卻有些心神不寧,就在這時,隔壁傳來‘咚!咚!’地敲墻聲,一女子大聲喊道:“隔壁喝酒的,給老娘安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