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章 辭職

“公子,你真的要走了嗎?”小雨的眼睛通紅,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自昨晚公子回來告訴他要走的消息,小雨哭了一夜,四個月時間不長,但卻是她最快樂的時光,可是,剛剛品到的幸福滋味,卻又化作泡影,既然是鏡中花,那它為何又要出現?

李清放下行李,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把按住她肩膀道:“昨晚我就給你說過,你再安心在這裏呆幾年,等我小有成就,一定回來還你自由之身,這是一個承諾,明白嗎?”

“可是!”小雨仰著淚臉,分手在即,她再也壓抑不住離別的哀傷。

李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好好保重!”他一咬牙,推開小雨,拎起行李大步走出院門,兩個小廝急上前接過。

小雨沖出房間,倚在院門上死命地盯著李清的背影,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

“李公子!”她唇邊哀哀地喊出了聲。

昨夜,鮮於家既定下張仇的前程,那他李清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本來是一年的合同,卻不到半年便結束了。

張仇要返回儀隴,李清自然也要跟去,東西都放上馬車,張仇早鉆進車廂躲避烈日,李清只最後再留戀地望了望這個無比龐大的鮮於府。

突然,所有的仆人都低下了頭,退到一邊,大老爺鮮於仲通緩步走下台階,對李清笑道:“我聽張仇說,你回張府就要辭去西席之職,可是真的?”

李清點點頭。

“那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麽?”

李清又搖搖頭。

鮮於仲通沉吟片刻道:“我在成都的生意頗大,我請你來替我做執事,每月四十貫錢,年末雙料,你可願幹?”

每月四十貫,一年就五百多貫,這相當於今天五十萬的年薪,是何其誘人,但李清還是微微一笑道:“大老爺心意,李清感激,只是我想自己做點事,這久為人下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大老爺可理解?”

他實在渴望自由,渴望能放開拳腳踢打自己的天空,再多的錢也是為別人打工,他不幹!

鮮於仲通遺憾地笑了笑道:“我還給嚴先生說,你需要出去磨練幾年,也好,你非凡品,早晚會有大成。”他從袖中取出一簡道:“這是嚴先生送你的,你既不及向他告辭,那以後就常來看看他。”

李清打開,一張素白的紙簡,淡淡一行字:“鴻鵠高飛,一舉千裏”,墨香猶存,他突然體會到了這個嚴厲先生背後的溫情,李清眼中發酸,微微合上,半晌,他才把書簡放進懷中道:“請轉告嚴先生,我將來若有所成,皆種因於他。”

“還有這個”鮮於仲通又遞過來一只銀戒道:“以此為憑,有難處盡管來找我。”

“鮮於先生愛護,李清也銘記於心!”

馬車緩緩開動,李清一一揮手道別,就在馬車轉彎的瞬間,他突然看見,在一道墻邊現出了一條長長的身影,枯瘦如竹篙,形單影孤,正凝視著他的馬車消失在遠方。

“先生!”李清撲到窗前,向他揮手道別,眼鼻發酸,淚水湧進了他的眼眶。

……

“你要辭職?”張員外驚訝得嘴都合不攏,按約定若李清做不滿一年,可是要向他賠十貫錢。

“兩位舅老爺都答應少爺可以不用再考鄉試,即如此,我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所以我決定辭職。”

“可是—”張員外剛想提十貫錢之事,卻感覺自己的大腿一陣巨痛,竟是張夫人在他腿上狠狠揪了一把。

“這個老殺才,人家有大恩於兒子,他卻念念不忘那個狗屁契約。”張夫人眼睛有些黯然,舍不得李清走,但她也明白,她是無論如何都留不下李清了。

“張才!”

張才應聲而入,他已換成管家的行頭,幾月不見,臉上倒添了些老練。

“去!你去帳房支五兩銀子來。”張夫人從身邊的描金小箱裏取出一支象牙簽,遞給張才,看得張員外咽了口唾沫,至張福被趕走後,他徹底大權旁落,連上街聽書喝茶都要向夫人伸手。

張才很快端了個盤子上來,張夫人把銀子遞給李清道:“這是你這半年的工錢,是你應該拿的,別的我就不多給你了,好男兒當志在四方,儀隴太小,不是你應呆的地方。”

李清默默地接過銀子,來唐朝才短短半年,他就接觸了這麽多的人和事,仿佛已經度過幾年,他心情復雜,躬身長施一禮道:“老爺、夫人,那我就走了。”

張仇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想和他道別,也不可能,李清搖了搖頭,拔腿欲走,仿佛聽見後面有人在叫他,細一看,卻是張才急匆匆地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