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帳下文武皆英傑

剛剛曹謙琉突然栽倒,滿場一團亂的時候,張興就悄無聲息地溜了。若是換成別人,興許也未必有人會注意到,但今日既有不少人因為他當初各家赴宴時的狂妄,而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落他的面子,順便給杜士儀一個不輕不重的下馬威,自然早有人發現了這一點。故而當面挑戰的廖啟昌把話說得重到十分,自忖就是對方避戰溜走,也要讓此人在河隴不能存身,卻沒想到那個原以為早已溜之大吉的黑大個竟是出現了!

然而,張興的身上不再是最初那一身文官袍服,而是換了一身戎裝。他本就身材魁梧,此刻一身勁裝,再加上手中那杆長槍,只是隨隨便便往那一站,一股淩人氣勢撲面而來。不管是只聽過他名聲,還是遠遠見過他的,眼下都不禁驚疑了起來,甚至有人在偷偷交頭接耳。而眼見得張興氣定神閑地走到杜士儀跟前長揖行禮,開口挑戰的廖啟昌頓時覺得騎虎難下。

難不成此人並非誇誇其談之輩,而是真有真才實學?不可能,往日在赴宴之際,此人從來都表現得輕浮躁動,故作姿態更是家常便飯,今天一定也是如此!

“奇駿既然願意接戰,那就去吧。”杜士儀微微一笑,繼而環視左右,點頭說道,“各位便與我一觀今日這第一場挑戰!”

杜士儀既然答應了,余者不管心中思量如何,自是無不應喏,心裏卻各有思量。眼下和起頭較量弓馬刀術戰陣不同,乃是沙場對決,刀槍無眼,往年的這種挑戰,也有藝高人膽大的人最終卻落敗重傷的,十數年間甚至還出現過一兩個死者。盡管事情最終都以軍中較量以求勇士為由壓了下來,可那是因為死傷者並非身份太過出眾的人,但眼下就不同了。張興不論出身如何,終究是隴右節度掌書記,也就是杜士儀這個節帥心腹之人!

廖啟昌出自河源軍,雖則年輕,可卻自忖勇武在隴右節度所轄十二州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走下高台之後,他就把雜念拋在了腦後,側頭一看身邊的張興便突然開口問道:“敢問張郎,馬戰還是步戰?”

“你是挑戰之人,我本該說一句悉聽尊便,不過,今日既是真刀真槍,萬一傷及你的坐騎就沒必要了,步戰吧。”

聽到張興竟是回答得如此漫不經心,如此傲氣十足,廖啟昌本來還打算稍作留手,此刻卻不禁暗自大怒。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便嘿然笑道:“那便依張郎所言!”

眼見下頭兩人已經就位,鮮於仲通低頭看了一眼,見杜士儀微微頷首,他便高聲喝道:“河源軍旅帥廖啟昌,挑戰隴右節度掌書記張興,大比就此開始!”

話音剛落,只聽高台上一聲鼓響,場中兩人已是聞聲而動。

廖啟昌自負刀術,更知道長槍最適合馬戰,步戰短兵相接時卻不占優勢。他打定主意要讓張興出醜,自是在兵刃初次交接之後,便矮身前仆,竟是直沖張興面門而去。這一招若是能夠成功,也就意味著所謂的挑戰在第一回合就分出了勝負。

然而,他那前沖之勢卻在下一瞬間戛然而止。就只見張興手中那槍杆陡然一橫,繼而彎曲了一個讓人幾乎難以置信的弧度,猝不及防下只能一刀砍過去的他壓根沒能砍實,刀刃先是被那槍杆子往上一挑,刀背上更是接連傳來先後兩股撞擊,最終將他猛地推開。

這距離一開,自然而然便是張興的長處了。他無論是幼時習武也好,後來隱居山中也好,這一杆長槍從來都寸步不離,較之備用的大刀更嫻熟幾分。尤其在山中密林,長兵器最是施展不開的地方,他卻有意借此習練槍法,能夠把這一杆槍用得如臂使指,什麽野豬野狼全都是槍下亡魂,最驚險的一次甚至孤身獵熊。如今既是面對主動找茬的人,他哪會客氣,長槍從掃到紮,但只見槍影重重,眼力稍差的人只能看見廖啟昌一招失算後,便左支右絀狼狽非常。

面對這一幕,高台上觀戰的文武,以及廖啟昌之外其他幾個刀術優勝的軍卒,頓時都倒吸一口涼氣。張興的自吹自擂在這半個月之中可謂是傳得沸沸揚揚,再加上光說不練,又名不見經傳,不以為然的人占了大多數。此刻見其輕輕巧巧就講廖啟昌逼得如此光景,起頭還打算攬事上身的臨洮軍旅帥段正不禁有些目弛神搖。至於隴右節度下轄的諸兵馬使,不少人都在驚疑之余,都有些如釋重負。

幸好幸好,這張興雖武藝超絕,卻是掌書記文職,而非武將!

“就算他武藝確實不錯,行軍打仗又不是光靠匹夫之勇,還得看軍略!”

聽到旁邊的臨洮軍正將姚峰如此說,副將郭建便哧笑了一聲:“之前張郎一直說自己精擅武藝,可卻無人相信,現如今這一番挑戰,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既然如此,他說自己精通經史,熟讀兵法,再不相信的人就實在太小看這位掌書記了!想想杜大帥用人,從蜀中到雲州代州,簡拔了眾多文士武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偏偏到了咱們鄯州竟然被人小看,還真是小覷了天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