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驕橫遇克星(第2/2頁)

幕後黑手四個字頓時讓範承佳和郭英乂同時為之色變。倒吸一口涼氣的範承佳當即問道:“幕後黑手?杜中書說,此次的事情並非群毆這麽簡單。”

“杜中書如此說,可有證據?”這是郭英乂咬牙切齒說出的一句話。

若是單單聽兩人言,恐怕會一時顛倒上下之分,因此,杜士儀意味深長地盯著郭英乂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單單地說道:“原本只是群毆,但打到最後,長安禁卒有人動了火氣掣出兵器,只不過在一擊見血之後,外頭就已經有人嚷嚷道是鄯州都督府的府衛來了,故而兩邊尚能動的人都心慌意亂倉皇逃竄,留下的則是因受傷過重起不來的人。在他們走了之後,有人冒充禁卒去而復返大開殺戒,這就是真相了。”

聽到這裏,範承佳只覺得心頭直冒寒氣。他張了張口還想再問什麽,待見身旁的郭英乂面露兇光,他立刻選擇了作壁上觀。

他到任鄯州已經有將近兩年,卻依舊奈何不了郭英乂這個下屬,不管杜士儀揭出這一點究竟是全憑臆斷,還是有證據,就讓杜士儀去和郭英乂打擂台好了!

“杜中書三頭及第,歷任各地又處事公允,名聲天下皆知,我原本還心生敬仰,可此次杜中書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竟然用如此虛詞偏幫長安禁卒,莫非覺得天子禁衛就是人,我們鄯州軍將卒的命就不是命麽?”

郭英乂往日只要拿出這樣聲色俱厲的態度,範承佳就會不知不覺服軟,可此時此刻讓他失望的是,範承佳固然面色為之一白,杜士儀卻不為所動,反而還朝著他上前了一步。

“郭將軍所謂失望,莫非是我不分青紅皂白處斷此案,就是處事公允?照你這般說,鄯州軍將卒的命是命,天子禁衛的命就不值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胡姬酒肆的左近,好歹也是鄯州湟水城的繁華之地,長安禁卒去而復返,正好是恰有人看見的,而且不止一個!盡管裝束相同,但天子禁卒,有一樣東西卻是和鄯州軍完全不同,那就是佩刀!大唐軍中用刀,其制有四,一曰儀刀,二曰障刀,三曰橫刀,四曰陌刀。只有橫刀才是日常所用,北門禁軍所配橫刀,均為關中西京軍器監營造。因是宿衛時攜帶,所以相比河隴之地軍卒所配橫刀,薄二厘,闊一分,而刀長則短一寸,刀頭更和河隴之地有所不同。”

杜士儀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頓,見郭英乂已是面露慌亂,他便嘴角一挑微微笑道:“我已經讓從者遍請湟水城中最有名的仵作當眾勘驗屍體,郭將軍是否有興趣在一旁看個仔細?”

話說到這個份上,範承佳又不是無可救藥的昏聵之輩,已然品出了此中滋味,立時悚然動容。他也不禁看向了郭英乂,暗想難道是此人利欲熏心,為了進一步鞏固地位,乃至於弘名禦前,因而竟不惜趁著兩邊起事端的時候,悍然把事情鬧得更大?然而,懷疑歸懷疑,他卻是知道郭英乂為人的,當下幹脆保持緘默。

而郭英乂果然沒有讓範承佳失望。他在河隴橫行慣了,當即冷笑道:“杜中書一面之詞便想認定此事,未免可笑!什麽勘驗屍體,鄯州軍上下都是和吐蕃突厥乃至於叛胡鏖戰的勇士,哪裏容得如此褻瀆!杜中書既然不聽我諫勸,我呆在此地也沒什麽意思,就此告辭!”

郭英乂說完根本不理會杜士儀和範承佳,只是拱了拱手就徑直大步往門外走去。然而,他才剛剛揭開簾子,就只見門外一個黑塔似的大漢正擋在那裏。盡管不知道這是範承佳還是杜士儀的人,可他自幼習武,一身武藝名震河隴,這會兒本就心中慍怒,冷笑一聲後竟是捏緊拳頭,遽然一拳直沖對方面門擊去。可眼看就要擊中對方的時候,那黑大個腦袋一偏,右手上來一撥一档,不但讓他這蓄力一拳擊在了空處,而且還帶得他往旁邊一偏。

說時遲那時快,就趁著郭英乂這麽微微一恍惚的功夫,對方一手搭住了他的胳膊,扭腰下沉一探左手,竟是扭住了他的右肩窩,一個反身就把他摁跪在地。從來沒在人面前吃過這等大虧的他氣得七竅生煙,死命掙紮反抗,對方一只手卻如同鐵鉗一般讓他動彈不得。而這時候,他的耳畔方才傳來了杜士儀的聲音。

“奇駿,不可對郭將軍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