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當場考問,對答如流(第2/3頁)

“好了好了,既是已通六條,便請杜郎君來日再試第二場吧!”

然而,他答應,那些已經算出自己通了幾條的其他應試人卻不幹了,誰不想在公布成績之前算出結果?隨著有人咋咋呼呼嚷嚷一聲再試,鼓噪著讓於奉一再試完的聲音不絕於耳。到了最後,於奉不得不從善如流地接納了這些意見,看著從容不迫的杜士儀,無可奈何地說道:“杜十九郎再試最後四條。”

“第七條,‘士終旅於上,如初。無算樂’,帖‘終旅’、‘初’字,出自《儀禮》,燕禮。”

“第八條……”

當杜士儀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將十條帖經的答案出處全數誦念出來,一時間堂上鴉雀無聲。前時既然發生了那樣的變故,誰都不會懷疑他是事先知道考題,畢竟,贖帖的詩題泄露,和帖經的試題泄露,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片刻的沉寂過後,又自覺十已通六的士子歡呼叫好,也有那些自覺沒有希望的亦是咬牙切齒地思忖以詩贖帖。而於奉放了杜士儀這無可爭議的第一場頭名過第二場試,無論表情還是心情,全都微妙難當。

怪不得郭荃就算是借病也要躲過今年的京兆府試,這橫七豎八的利益糾葛摻雜在一塊,偏偏還有讓人進退兩難的杜十九郎,怎不叫人心力交瘁?

府試和縣試不同,卻是沒有那麽自由的放場之說,開考之後這三場,全都需得留在試場之中,整整三日兩夜。因而,當第一場十通其六,以及準許以詩贖帖,最終留下來試第二場的名單公布之時,盡管最初杜士儀對答如流的誦念出此次十條帖經的答案後,不少人就已經有了預料,可這會兒僥幸落空,一時自然幾家歡喜幾家愁。而即使還有兩個條條皆通的士子,可自己花了整整一個上午方才答上來,杜士儀卻是當面應對如流,一時高興勁也都淡了很多。

直到這時候,一直豎起耳朵聽著那名單的杜士儀方才突然意識到,剛剛自己竟是並未聽到王維的名字。

那位赫赫有名的才子怎麽可能落榜?

不等他發問,已是有人揚聲問道:“太原王十三維莫非第一場就落榜了?”

此話一出,於奉頓時愣了一愣。對於那個早些年開始就名動京城的少年名士,他自然有印象,可想想剛剛所批之卷,似乎並沒有如是名字,他不禁皺了皺眉,而這時候,卻是旁邊一個差役湊近了說道:“明公,聽說王郎君因昨夜突發急病,沒能前來應考。”

這不大不小的聲音足以讓堂上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一時四座嘩然,杜士儀亦是感到難以置信。然而,此刻環目四顧,他在那些收拾考具黯然離場的士子之中,確實並未找到王維的蹤影,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府試之前,他和王維常常在各家公卿貴第不期而遇,彼此心照不宣,只談風月不談科場,可實質上彼此心中都存下了幾分較勁的念頭。

論詩賦,他自然甘拜下風,可若是說死記硬背的帖經,以及考核史論見識的三道策論,閱遍群書兼得盧鴻親自教導點撥的他卻頗有把握。在名聲不相伯仲的情況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誰知道他固然及時從洛陽趕了回來,王維此科竟然錯過了!

這時候,他就聽得後方傳來了一聲冷笑:“王十三郎既是因疾不能應今歲京兆府試,杜十九郎倒是高興了。”

“惜哉。”杜士儀隨口吐出了這兩個字,聽到背後那語聲一時打住,他方才淡淡地說道,“無論王十三郎能不能來,我都會全力以赴一爭解頭!”

這豪言壯語在試場之中從不少見,然而,此番杜士儀攜萬年縣試頭名之威,剛剛瞬息通十條帖經之能,再加上回程路上遭人截殺卻仍趕上應試之運,足以讓人不敢小覷。當於奉命人清場,最終留下了應考第二場的七十四人時,杜士儀身邊的四處坐席,無不是被人搶先占去。

須知今歲從省試到縣試府試,第二場雜文都是考試賦,這是早就鐵板釘釘的事,倘若題目一出不知出典,身邊有個博聞強記的人,總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觀杜士儀素日人品性子,在這種小節上應當是樂意相助一臂之力的。

此刻天色漸漸已晚,第二場需待次日天明方才會發卷考試,因而人人都自取飲食吃喝,而巡堂差役亦是在堂外叫賣吃食以及各色過夜用具。直到這時候,杜士儀方才想到了剛剛從杜十三娘手中接過的沉甸甸包袱。解開一看,他便只見裏頭最顯眼的是一個三層形若食盒一般的大提籃。第一層赫然是筆墨紙硯,而第二層則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精致點心,第三層是幾色鹵味以及蒸好的黃米飯。此外,過夜當做衾枕的紗被和軟衣,合則為座墊,攤開則為過夜鋪在身下的墊被,熱飯用的小炭爐,甚至還有六個新鮮雞子兒,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