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終究是個孩子(第2/3頁)

曹朋所言,讓他感受到了天下之大,他簡直就是一個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

不僅僅是周不疑,就連一旁的孔融,也不禁為曹朋的言語所奪。他神色凝重,沉吟不語。

“我在滎陽時,曾聽聞元直和仲豫先生的辯論。

對於讖緯符瑞,我是不太了解。不過我卻知道,仲豫先生的道德文章,乃天下之楷模。他曾撰《東觀漢紀》,詳論朝廷得失,可以為後人所借鑒。而元直,你今著有何等文章?以教化世人?

或許你會說,張良蕭何,皆無著作流傳,確有大功於社稷。

然今日言張良蕭何,是因為他們已經做出了功績。元直,我且問你,你有何功績與我知呢?

若沒有,你又有何資格,去指責仲豫先生?

你今十五,卻棄學而不求上進;你今十五,置父母於荊襄,而身存許都,追名逐利;你今十五,未立寸功,卻視先賢為無物。元直,非我嚴苛,實不知天高地厚,妄言聖賢,乃小人之舉。

你言貴賤。

好,咱們就說說這貴與賤。

自古聖賢處身立命,皆憑借自身。易開篇有言: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言貴者,子文十五,與我征戰河西;我十五時,輔佐鄧叔孫,在海西立足;子建輕浮,然十四可做華美文章。再言賤者,我認識許多人,他們出身不好,門第不高,然十五歲已可以自立於世上。或戎馬生涯,征戰天下;或農耕田地,上可使國庫充沛,下可令自己飽食。

此,自強也。

元直,你何以自強?莫非,就是靠著呈口舌之能,而安身立命?”

周不疑臉色蒼白如紙,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曹朋句句在理,讓他的伶牙俐齒,毫無用武之地。

曹朋冷笑道:“貴者,憑借自身才學,文可安邦,武能定國。上馬而平天下,提筆可令蒼生安居樂業。或教化蒼生,或功在千秋。憑自身之能,而能立於天地間,便是真真正正的貴者。

而那些不學無術,只知偷雞摸狗,逞口舌之利,卻無一技之長者,方為賤,卑賤的‘賤’。”

曹朋就差指著周不疑的鼻子,罵他是一個‘賤人’。

而後,他森然冷笑。

“某自生以來,無愧蒼生。

我輔佐家兄,令海西大治,每年可向國家輸送百萬斛糧草。兩淮之地,百姓安居樂業,自建安二年來,人口增加二十萬;我征戰官渡,曾率部斬顏良,誅文醜,縱橫疆場,搏殺於兩陣之間,斬殺上將無數;我出使朔方,治理河西,令河西重歸中原,令河西從此不受兵禍。

我征戰涼州,三年間令涼州兵禍平定,為朝廷建立赫赫功勛。

我著八百字文,可使幼童明天理,知古今;我著三字經,可是人知善惡,懂得忠孝……

周不疑,你又何資格評論與我?你有何資格,說我不是?在座諸人,那個不比你學問高深,你又有何資格,言論他們的不是?依我看,你沒有資格評價任何人,若欲評價他人,先省自身。滿座高士,爾一孺子,又有何等德行,列坐於此?若我是你,絕無臉面再留居此地。”

周不疑驀地站起身來,手指曹朋,嘴唇顫抖。

而一雙雙眸光,冷漠的注視著他……

曹朋可以看到,他眼中有淚光閃動。

心裏面也不由得生出不忍。

他還是個孩子!

受人指使,其實也身不由己……

可一轉念,那不忍之情,生生又壓下來。

在這種時候,他絕不能有半點心慈手軟。這和曹沖無關,這是他和周不疑身後實力的一場戰爭。

周不疑放下了手,轉身拉開了房門。

在走出雅閣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回身,朝著曹朋深施一禮,默默的拉上了房門。

“友學,說得好!”

“公子教訓的極是,這小子整日介的逞口舌之利,實不當人子。”

曹朋冷冷的掃了那些人一眼,突然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融公,我心思不寧,實有些煩躁,且先告辭。明日我在府中設宴,若融公有暇,不妨前來一敘。朋失禮,先行告退了……”

他實在沒有喜悅之情,相反心裏面感覺,有些沉重。

周不疑那孩子,經他今日一罵,只怕是在許都,無容身之處了……

想想看,自己似乎罵的太狠了點。

可沒有辦法,這孩子整天介尋釁挑事,若繼續下去,只怕是毀了他的性命。

他的高傲,他的倔強,他的才思敏捷,或許可以為名士,但若介入政治,早晚必死無葬身之地。

孔融頗為贊賞的看著曹朋,點了點頭。

勝不驕,此君子之美德。

曹朋並不因為他辯贏了周不疑而高興,反而透出沉重之色,也說明了他是一個有美德的人。

“友學今日所言,孔融已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