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初露崢嶸(第2/6頁)

殺了他們,朕一定……一定要殺了他們!睡夢裏,天祚帝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囈語。

怎麽辦?殺了完顏阿骨打,那麽將會誅連到納蘭飛雪,蕭瑟瑟絕對不會置之不顧。

那次,在肆虐的沙塵暴裏,她被刮得與侍女失散了。在孤立無援、命懸一線的時候,她和納蘭飛雪相遇了。風沙中,兩人共騎一馬,她棄王妃的高貴和孤傲於腦後,依在納蘭飛雪的懷中,這是一個女性復歸的天性。宮中繁冗的禮數讓一個年輕的女人不能盡展笑顏。

沙塵中的驚馬狂奔,險境中的伸手相救,大漠落日下的並轡而行,篝火中的脈脈相視,響沙中的兩性界限的突破,以及長夜裏兩個燃燒的身體的激情交流……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記憶裏。

自從大漠一別,便是天涯異旅。雖然她身在宮中,但心卻留在了北方。她懷念在那裏發生的一切。常常,蕭瑟瑟會極目遠望,盡管是天蒼蒼、野茫茫,卻會在她的心裏湧上一陣感動。她常常暗問自己,納蘭飛雪所居住的白山黑水,是否也是她的家鄉?

蕭瑟瑟推開天祚帝搭在她身上的手。自從和納蘭飛雪有過肌膚相親後,她在心裏一直排斥與天祚帝在身體上的接觸。可是她是他的妃子啊。她沒有理由去拒絕。她常常想起,在沙漠上,強壯有力的納蘭飛雪讓她的身體幾近瘋狂。高度興奮中,她的手指竟然嵌進納蘭飛雪的背部肌肉裏,激情平息後,她卻因她造成的傷痕而對納蘭飛雪倍加憐惜。

當時,曠野上幾乎全是蕭瑟瑟愉悅的叫聲。

女直,完顏阿骨打,明天、明天朕一定殺了你們……暗夜裏,又響起天祚帝兇狠的囈語。

蕭瑟瑟輕輕地站在地上。她慢慢地穿衣,心裏只有一個意念,讓她迫不及待地去實現。

偷偷地走出大帳,黢黑的遠方,靜悄悄的完顏部營地裏,只有一座大帳在閃著燈光。雖然已經立春,但東北依然是天寒地凍,讓人冷得發抖。

秋山獵場。

皇家狩獵無一例外都是聲勢浩大的,光是步行執傘擡輦的就有二千多人,加上騎馬、坐輦的達官貴族和負責安全的宮帳軍,少說也得上萬人。龐大的狩獵隊伍將秋山圍得水泄不通。

天祚帝親自帶領著虎槍營的人馬,向秋山進發,蕭奉先等人簇擁在他的身後。

天祚帝繼承了家族喜歡狩獵的基因,比他的爺爺耶律洪基還要酷愛狩獵。他從狩獵的驚險場面中,獲得了無比的剌激,這是他最大的愉悅。包圍圈在不斷地縮小,一只只的野豬、鹿、野兔躥出來,倒伏在虎槍營士兵的刀槍之下,鮮血淋漓,躺在地上還蹬著腿兒倒氣。天祚帝不禁躍躍欲試,他打馬疾行在隊伍的前面。凡是經常打獵的人都知道,越到行圍的最後,才最危險。因為往往那些龐大兇猛的野獸潛伏到最後,被逼無奈才突然現身。而這時恰恰也是打獵隊伍最疲乏的時候。

包圍圈更小了。天祚帝有些失望,看來今天只能獵些野豬、野鹿回去了。那個不會歌舞的完顏阿骨打就在後面。他還跟著,他不知道今天朕要殺了他吧。蕭兀納上奏折說,據他的觀察,完顏阿骨打的志向不小,將來必對大遼產生威脅。那好,今天特命他率人跟在朕的後面。女直人剽悍無比,勇猛異常。一旦遇到了老虎,他們可以在跟前保駕,免得有生命之虞。二來一旦老虎傷著了哪個大臣,或者是傷著了朕,哈哈,那就有了殺他的借口。誰讓你保駕不力呢。到那時讓他的人頭落地,既有了正當的借口,而且還不讓其他部落的酋長們說出啥來。三呢,如果他小子有福的話,遇不到老虎,也可讓他看看我大遼國獵虎隊伍的威猛。他不是有反心嗎?也讓他知道大遼國的兵卒們不全是酒囊飯袋。

昨晚,他把樞密使蕭奉先傳到他的大帳裏。他滿肚子都是怒火。他氣洶洶地對蕭奉先說:“在今天的頭魚宴上,完顏阿骨打意氣雄豪,顧視不常,且出口不遜,舉止傲慢,竟不服從朕的指揮,難道有異志背叛朝廷不成?你要找個尋釁滋事的借口,趁機盡早把他殺掉,否則必留後患。”

蕭奉先不屑地說:“完顏阿骨打遠居邊疆,鄙陋粗俗,他乃一個無名鼠輩,只知道打獵喝酒,是個不知禮義的粗人。哪裏知道大遼國的禮儀。”他看到天祚帝猶豫不決的樣子,接著說,“而且沒有什麽大錯就無罪殺人,豈不留下了皇上濫殺無辜的罵名。再說即使他有野心圖謀不軌,完顏部乃彈丸之地,還能興起什麽大風大浪?”

天祚帝聽了,覺得似乎還有些道理,可他還是想趁早把完顏阿骨打殺了。他想,不能養虎遺患呀。

完顏宗翰、納蘭飛雪始終跟在完顏阿骨打的左右。他們高度警惕,時刻防止天祚帝的手下借機殺人。昨晚,最終還是完顏阿骨打一錘定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要反遼,那就要趁此機會探個虛實,也好為下一步做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天祚帝真要下手殺他,那就拚個魚死網破。若偷偷跑了,既貽笑其他的部落,又挫傷了女真人反遼的銳氣和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