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流賊內亂

十一月初,南下的流營各人陸續回歸,此時他們已經攻下汝寧府城,所獲甚多,甚至內中的藩王,崇王朱由樻、他的弟弟河陽王朱由材、世子朱慈輝皆被俘虜。

李自成開始還封朱由樻為襄陽伯,不久又改變主意,傳下軍令,將朱由樻等人全部處死在河南泌陽。

各家各營,除小部分人繼續留在汝寧府、南陽府等地攻城略地外,余者大部分人,特別闖營的李過,袁宗第人等,盡數回到河南府。

不過此時闖營已經與革、左各營的矛盾越發大,羅汝才等人嗜聲色,李自成非常的看不慣,每每噱之曰:“酒色之徒也。”

羅汝才,賀一龍等人,也對李自成的儉樸吝嗇非常不滿,一樣唾罵:“驛卒鼠輩爾,與之近,汙吾衣也。”

他們私下謾罵連天,認為李自成的作派,真是汙辱義軍這個名號,造反這個神聖的詞語。脫粟粗糲,造個屁的反啊,如果他們造反是為了過這樣的日子,早招安去了。

他們私下罵得很難聽,用後世的話翻譯,你李自成就是土鱉一個,有了錢還是土老冒,窮矮搓有了金手指也難成高富帥,那種吝嗇自虐作風,十代下去也出不了貴族。

而且更罵李自成表裏不一,是在做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

你李闖不是宣傳等貴賤,均貧富嗎?好象講的最多的,還是從我可富貴,無為交手死吧?看來你最終的目標還是大富大貴啊,現在的脫粟粗糲只是裝模作樣罷了。

而且打死我們也不相信,你真的會不享受,你這叫壓抑越深,到時爆發越猛,咱老子就不信了,狗改得了吃屎。

李闖,虛偽之輩也!

這哪象吾等,真丈夫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真真實實的展現自己的本性。

不單如此,在是攻陜西還是攻湖廣的大略上,他們與闖營也是爭論不休。

依羅汝才,賀一龍等的想法,當然是打進陜西去,衣錦還鄉來。

湖廣那個地方,山多水多的,他們的馬隊,根本難以施展開,說不定什麽時候不小心,就被官兵堵在什麽地方了,對闖營等意圖南下,非常不滿。

某一日,李自成與羅汝才在應否“專土”的問題上,更發生了嚴重的爭執。

便是這天,李自成置酒燕,語挑之曰:“吾與汝起草澤,不自量至此。今當圖湖廣關中,割土以分王。”

羅汝才答曰:“吾等橫行天下為快耳,何專土為?”

李自成意色大忤,對羅汝才的回答極為不滿。

流營各部間的矛盾,各方當然是看得清楚,如官府這邊,南下已到開封的督師侯恂就興奮的道:“賊中聯營各部,如曹操一支,窺李自成有兼並之心,陰相猜貳。”

他認為可以伺隙設間,潰其腹心,更密令河南總兵陳永福,巡撫高名衡等:“以數千金行反間,使自成殺汝才。”

此時河南巡撫高名衡偽造的給羅汝才的“覆信”也落到李自成手上,那日拜別高巡撫,自告奮勇身入賊營,實行反間計的陳姓書生,也在流營各部行走。

對文人來投,李自成等當然非常歡迎,就給了這陳姓書生便利,他在李自成、羅汝才之間遊說離間,企圖以口舌令二賊相圖。

他先對李自成道:“汝才必為變。”

李自成不應。

這陳姓書生又到羅汝才這邊道:“將軍苦人以惡馬易善馬,盍以字烙之,令識別自為群耶。”

羅汝才道:“善,生其為我行之。”

陳生故分‘前’、‘後’,‘左’、‘右’烙馬字,而先烙其左為一群,報自成曰:“羅營東通良玉,馬用左字為號矣。”

自成偵之而信,更為切齒。

一場內亂,在流營各部醞釀,起因還是李自成的專制之心,他兵強士附,已經難以忍受各營互不統屬,而對羅汝才等人來說,以闖營馬首是瞻,號令一統,這是他們不能忍受的。

不過與李自成火拼,顯然以己方實力還是落了下風,就是革、左,曹營,獻營幾方合起來,也打不過闖營。

所以當時各當家聚在一起,賀一龍請羅汝才謀個方案下來,羅汝才的計策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只待南下兵馬回歸,他們就拔營而走,從此海闊天空,大明何處不可去,又何苦與李闖混在一起?

……

關於這場內亂暴雨征兆,孫可望與李定國一樣密切注視著,闖營與革、左等營關系的惡化,未必沒有他們兩兄弟的推波助瀾,特別孫可望煽風點火,激起了賀一龍等對李自成的最大不滿。

關於這點,李定國也私下問過大哥,為何要這樣做,孫可望哈哈大笑,說了句:“欲得官,殺人放火受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