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逼向女兒河(中)(第3/4頁)

旌旗遍布,密密麻麻的營帳蔓延,人喊馬嘶的,彌漫著一種金戈鐵馬的氣息。

黃土嶺腳下,王鬥,楊國柱,王樸,李輔明,符應崇策在馬上靜靜看著北面的石門山,幾位大將身後不遠,各人麾下將官也是靜靜策馬立著,沒有人發出哪怕一點響動。

大戰將起,放眼楊國柱與李輔明,皆是神色沉穩,山雨欲來風滿樓,但他們臉上,卻沒有絲毫動容之色。

只有王樸不停地揉著鼻子,看他神情,有緊張,更有興奮,符應崇的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明日大戰,對他心理壓力不小。

微風拂起,天氣慢慢轉涼了,小冰河時期,寒冬總是來得早。

看身旁王樸對鼻子又吸又揉的,王鬥笑道:“怎麽,王將軍很緊張?”

王樸一愣,立時挺胸凸肚,大聲道:“不緊張,區區韃虜,小弟見多了。”

符應崇也是一邊哆嗦一邊附合:“我神機營旌旗指處,群醜必然灰飛煙滅,區區韃虜,何足道哉。”

身旁人等都笑起來,王鬥笑道:“確實,區區韃虜,不用畏懼。”

頓了頓,他說道:“明日之戰,你等定會青史留名!”

王樸臉上笑開花:“這都是忠勇伯的擡舉。”

符應崇道:“是的,皆賴忠勇伯的擡舉與栽培。”

看著王樸的笑臉,王鬥心頭湧起奇異的感覺,歷史上王樸是出名的逃跑將軍,松山之戰後,更以首逃之罪,被斬首棄市,然此次出援遼東,其部其人表現可圈可點。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他微笑道:“二位將軍客氣了!”

他看向前方,雙目習慣性眯起,無數記憶,如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記得自己的誓言,讓中國之地成為桃源樂土,讓歷史上的種種遺憾不再發生,松山之戰,便是他的遺憾之一,他定會改變之!

……

洪承疇在各將走後,也是心潮起伏,久久難以安定,他在帳中來回踱步後,決定還是出外走走,排遣自己緊張的心情。

他帶了親信幕僚謝四新,還有一些親兵護衛,來到了小淩河邊,河邊涼風陣陣,不時有海風順著河水而上,帶著一股蕭瑟之意。

舉目望去,周邊軍營,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與天上的星光相輝映。

看洪承疇久久不語,他身旁的謝四新道:“洪督,可是為明日戰局憂心?”

洪承疇嘆道:“是啊,兵兇戰危,奴酋勢大,一個不慎,便是精銳盡喪,若是如此,吾有何顏面去見聖天子,又如何對得起聖上及朝廷的重托!”

謝四新撫須道:“洪督不必擔憂,我師戰力,與奴尤在伯仲之間,只要用兵謹慎,步步為營,我方勝算仍高。況且,有忠勇伯,鎮朔將軍在,明日戰事,定然無憂!”

洪承疇嘆道:“但願如此。”

他看了謝四新一眼,眼前的謝四新,年在四旬,新安人氏,與洪承疇頗有世誼,洪承疇以薊遼總督身份經略遼東來,便將謝四新用為參軍,頗為的器重。歷史上洪承疇降清後,領清軍南下時,謝四新拒絕了洪氏的招徠,答詩四首,表明自己的立場。

因吳三桂的大力拉攏,此時謝四新也與吳三桂結為至交,三藩之戰時,吳三桂軍勢強盛,長鞭指處,湖南、廣西、四川望風而降,他遣使至徽州聘請謝四新,謝四新同樣拒絕,並答詩一首,指責吳三桂朝秦暮楚、背信棄義。

算是頗有立場之人。

洪承疇沉吟良久,終是道:“謝公,你看王鬥此人,還有長伯,這二人間孰優孰劣?”

謝四新搖頭苦笑:“雖我與長伯算是至交,長伯也算少年英傑,然不得不言,長伯遠遜忠勇伯矣。”

洪承疇嘆道:“是啊。”

他心中明白,王鬥出於草莽布衣,不論什麽時代,底層人士總是出頭艱難,但若能步步身居高位,無不是堅毅果斷之士,相比之下,吳三桂一路過來太順利了。兩方的本質比較,便如雞蛋與堅石的區別。

他心中感慨,雖然在遼東軍中,他大力扶持吳三桂與王鬥抗衡,然不得不說,效果太弱了。關鍵時候,還得看靖邊軍,而王鬥的存在,也是遼東十幾萬大軍的精神氣,頂梁柱,任誰都不敢對他不敬。

謝四新雙目深沉:“王鬥此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洪承疇沉聲道:“昔日白谷曾與我言,王鬥此人鷹視狼顧,心思極深,吾沒有放在心上,當日王鬥不過一遊擊,眼下……”

他說道:“萬望忠勇伯謹記忠義為國的道理,否則,他比東奴與流賊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