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死水微瀾 第五十節 門神

李淵目光呆滯的坐在椅子上,手裏無意識的捏著一張麻將牌,回手把那張五餅踹到懷裏,對雲燁說:“開始吧,我需要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她對我的懲罰還不夠,我得多活幾年,多遭些罪才能去見她。”

雲燁很想捂住耳朵,這些話能不聽還是不聽為妙,李二的臉都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太上皇說笑了,您春秋鼎盛,陛下,太子對您恭順有加,是該養好身子多看看這錦繡江山。您現在已經無礙了,想睡覺就睡吧,聽說您晚飯都沒有吃,我讓廚子熬了些新鮮的蓮子羹,熱熱的喝了,再睡一覺,明日醒來,又會是一個艷陽天。”

雲燁從門口的食盒裏取出一碗加了麻沸散的蓮子羹,端給李淵說:“這碗羹湯裏微臣加了一些有助於睡眠的藥物,您喝了以後,會很快就睡著的。”

李淵不做聲從雲燁手裏拿過瓷碗,一小碗粥三兩下就灌了下去,抹了一把嘴笑著對雲燁說:“不錯,粥熬得恰到火候,就是有一絲藥材的苦澀,影響了美味。”

說完就靠在矮榻上的靠枕上閉上了眼睛,不一會,鼾聲響起,兩位內侍輕手輕腳的把李淵放好,給他蓋上毯子,李二招招手,除了伺候李淵睡覺的內侍,其他人都隨著李二走出偏殿。

大殿外面寒氣逼人,剛從溫暖的房間走出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李二站在白玉欄杆前,拍拍欄杆上的獅頭雕塑,幽幽的聲音傳來過來:“雲燁你也打算對朕用你的那套鬼把戲嗎?”

“父皇,那沒什麽奇怪的,就是一張姜黃水畫的人像,麻將上,酒水裏有一點堿,兩者相遇就會變成紅色,是一個很簡單的化學實驗變化,雲燁不過是做了一點變化而已。”

李泰剛剛吃了雲燁的半只雞,所以跳出來替他解釋,事實上這種牽扯神怪的事情由李二自己的兒子戳破最好。

李承乾又說:“雲燁來的時候就說,皇祖父的病是心病,需要心藥來醫,麻將牌是孩兒趁大家分神的時候換上去的,雲燁說前期需要保密,所以孩兒就沒有說破,請父皇降罪。”

“特殊的病就該有特殊的治法,雲燁做事不拘一格,天馬行空,朕心裏只會高興,哪裏會去怪罪他。”

長孫愁眉苦臉的說:“你們就不該把這件事情揭破,你父皇知道了緣由,這法子就沒用了。”

李二帶著笑意問雲燁:“你還打算用這種法子來給朕看病?”

雲燁笑著搖搖頭,拍拍手,拎著食盒的內侍就走了過來。雲燁指著食盒對李二說:“陛下一生征戰不休,氣吞萬裏如虎,那種上不了台面的把戲對年老體衰,神思恍惚的太上皇有用,如果對陛下依樣施為,會被您笑話的。”

李二哈哈大笑,他剛才的確存了笑話雲燁的準備,一個漏洞百出的把戲也想騙他?他對自己病情比父親嚴重,也更加難治,很是得意,皇帝嘛,得個病也要比其他人難治才是正理。

“陛下睡不著只是因為心憂太上皇,受他影響自己亂了心緒,其實只要治好了太上皇,陛下的病情就會自然痊愈,當然,如果您喝了這碗粥,會睡的更加舒暢,就算真的有什麽妖魔鬼怪,有兩位國公在,也會神鬼辟易。”

李二驚詫的順著雲燁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太極宮門外有兩位頂盔貫甲的大將,手持利刃守在門口,一位身披黃金鎖子甲,手持熟銅寶鐧,背上有弓,腰間帶著箭囊,在牛油巨燭的輝映下如同天神下凡,另一位身披鑌鐵凱,手裏握著竹節鋼鞭,背插六只短矛,臉上戴著面凱,只有兩個眼洞裏散發出森森寒意,這就是一位地獄來的魔神,這種裝扮一般在戰場上才會見著,沒想到現在出現在自己的寢宮門口。

李二快步走到宮殿前哽咽著對殿前的兩位老帥說:“愛卿何至於此,朕只是稍有小恙,如何能勞動兩位愛卿如此厚愛。”

秦瓊沉聲說:“如今天下萬民皆系於陛下一人身上,大軍將要開始征伐不臣之地,陛下心神不安實為大忌,這大門由老臣守衛,就不相信還有什麽魑魅魍魎敢踏進殿門一步。”

尉遲恭也桀桀發笑:“臣與老秦,這輩子殺人如麻,如果真的有冤鬼索命,早成了枯骨一對,現在還不是每餐飯一鬥肉十斤,活的舒坦,陛下乃是主帥,這些年過於仁慈了,什麽東西都敢找上門來,活著的時候都被我們大卸八塊,死了老子就拿它沒辦法了?

老秦身子弱,一會來了猛的,交給我,你觀敵暸陣就好,讓雲小子架起油鍋,老夫斬一個,你就炸一個,天寒地凍的正好用來下酒。”

“尉遲,你忘記朕也是戰陣裏廝殺的好漢,不是何不食肉糜的蠢蛋,今晚朕就睡他個酣暢淋漓,明日我們再議如何蕩平天下,哈哈哈。”李二再無客套話,大笑著進了宮殿,連雲燁準備的蓮子羹都不喝,準備去夢裏和那些死鬼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