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夢裏長安 第二十二節 紅拂女

有程處默作伴心情好了許多,雲燁今天打算把雲府的新東西來個大奉送,昭國坊送來很多鐵爐子,煙囪,水壺,再就是雲燁按照沙發的樣子用羊毛做了許多軟椅,沒有用彈簧,只是用牛筋編織承重層,又軟又有彈性,實在是居家生活不可或缺的好東西。老程就是這麽說的。作為雲家的大債主,自然是要參與進來,撈錢嗎,誰不喜歡。

雲燁沒有還老程家的債,哪怕是李二陛下賞賜下萬貫錢財之時,也沒有提還錢的事。老程最滿意雲燁的就是這一點,知情知趣。老程家的債不是錢財能還的清的。如果還錢就是說雲家與程家從此互不相欠,有劃清界限的意思,這樣一來,雲燁不願意,老程會拿刀砍人。還是永遠欠著為好,至少只要老程還在,這事就不能提。這是程咬金為老程家留下的一點香火之情,日後程家有難,雲燁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程家兇神惡煞般的家丁在大街上橫沖直闖,沒有那個不長眼的來整頓秩序。烏青著一只眼睛的劉進寶剛打算學習程家的做派,被老莊在頭上抽了一下,就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不言語了。

很冷清,堂堂衛公府上門可羅雀,雖說被人告了幾次惡狀,也不至於沒人登門吧?太小心了。即使你沒有參與李二殺兄屠弟的偉大戰役,稱不起心腹重臣,但你好歹也是一肱骨重臣,把自己弄成受委屈的小媳婦也太過了吧。

帖子遞進去半天沒人言語,就把哥倆扔在門口沒人管。程處默拉下了臉,雲燁也不高興,你衛公府再自命清高,也不能把客人撂在外面不招呼。

就在兩人準備吧禮物交給門房打算離開之時,門開了。李靖的兒子李得譽匆匆走了出來,走到兩人面前連連致歉,伸手不打笑臉人,哥倆只好忍下來,隨李得譽進入衛公府。

剛進門就發現不對,家中沒有絲毫節日氣氛,仆役丫鬟腳步匆匆,神色緊張。李得譽幹笑兩聲:“程兄,雲兄,剛才實在是怠慢了,家母正在發脾氣,搞得家裏一團糟。讓二位見笑了。”

聽說過李靖有些懼內,不想那紅拂女霸道如斯,這不是為人妻,為人母的做派,雲燁對李得譽說:“既然李兄家中有所不便,小弟與處默就不打擾了,請李兄代我二人向兩位長輩請安。”說完就要離去。

“小子,哪裏走。”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道寒光從雲燁臉側飛過,“朵”的一聲釘在旁邊的桐樹上,雲燁臉變的煞白,差一點就紮在腦袋上了。程處默不防備有這樣的事,大怒,把雲燁靠在一邊,握緊雙拳就要撲上去。李得譽擋在程處默身前雙臂揚起,嘴裏大叫:“母親,這是客人。”

一位少婦從客廳裏閃出一個人影來,風姿裊娜,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身穿箭服,腳蹬薄底快靴,雙袖被縛在胳膊上,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婦人。將前一步拎著李德裕的衣領就甩到一邊。程處默見是一個婦人不好動手就止步不前。

“這是家母!”李得譽在旁邊急忙說道。

雲燁雙手抱拳施了一禮:“晚輩雲燁見過夫人。”

紅拂女上下打量了雲燁幾眼:“你就是我家老爺說的那個小子?”

有些不想理會,雲燁真的不喜歡這種自己不開心就不讓全家舒服的女人,考慮到李靖的顏面就躬身回答:“不知衛公所說何人?又與小子有何關聯?”

“你師傅可是叫什麽逍遙子的?他見過我二哥?”明明兒子都快二十歲了,還一副小女孩的樣子,再加上說話無禮,惹人生厭。

“晚輩不認識夫人口中的逍遙子,更不認識您的二哥,打擾夫人了,這就告退。”說完拉著程處默就要出門。紅拂女身子一轉擋在門前:“你這小子,不告訴我二哥下落就別想出這個門。”

雲燁臉色鐵青,問李得譽:“不知李兄有何見教,今日我兄弟二人依禮前來恭賀新禧,卻不知犯了何錯,竟遭此羞辱?”李得譽明顯左右為難,只好把雲燁拉到一邊低聲說:“雲兄休要見怪,家母身患奇症,平日裏好好的,只是一犯病就當自己是十五歲的少女,總說有大灰狼咬她,還總有蛇舔她的腳,已經三天沒睡覺了,現在那還有半點平日裏的威嚴端莊模樣,讓家父頭疼不已,家父已去請孫道長前來醫治,請雲兄但當則個。”

居然是精神病患者,雲燁終於弄明白了歷史上傳說紅拂女年屆八十依然青春爛漫的謎團。說到底就是一個頑固的精神分裂症,到了八十歲都沒好,也不知她少女時期遭受了什麽樣的遭遇,導致她強烈暗示自己不去回想那段時期,這種壓抑到了極致,就會形成第二人格,永遠定格在十五歲,一旦心情平復,就會復原,卻不記得自己發病時到底幹了些什麽。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成為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