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關原合戰 十七 戰端開啟(第4/6頁)

“鄙人以為,當前最重要的,乃是團結一心,無論如何也莫要自亂陣腳。”

“你把區區岐阜當成了大敵?”

“不,忠興並沒把岐阜看在眼裏。內府的心思才不容忽視。鄙人以為,內府大人之所以遲遲不肯出馬,原因恐就在他暗自擔心我等不和。我等不如暫且信三左衛門一次,向岐阜急行。”

眾人都沉默下來,這番話震撼著所有人的心。

“言之有理。”

“對。只有幹脆利落拿下岐阜城,此戰才有意義,難道不是?”不愧是細川忠興,思慮果然深遠。

“好,就這麽定了。我們馬上行動,一定要給三左衛門送上一份厚禮。”在正則命令下,各部整裝待發。

福島等人連夜向岐阜進兵時,暫時撤回岐阜域內的織田秀信已獲悉盟軍戰敗的消息,正急急與木造具正、百百綱家等老臣反復商議對策。

織田秀信堅信,家康出馬之前,聚集於清洲城內的諸將絕不敢主動渡過木曾川,大舉進攻岐阜城。在此期間,大垣城的三成會迎來毛利輝元,並與他一起兵至岐阜。這樣,岐阜城就會成為西軍大本營,重兵集結,猛將如雲。不料,東軍卻忽然渡河發起進攻,讓秀信著實狼狽不堪。

“竹鼻城居然落入敵手,他們真是太大意了。明日我定要報仇雪恨,彰顯總見公以來的英名!”秀信大言道。他以為,明晨敵人定會從正門和後門同時發起總攻,屆時,無論如何也要把敵人擊退。

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木造具正道:“在下不同意主動出城迎擊敵人。”

“難道你要死守城池?”

“正是。不僅是我們的所有人馬,瑞龍寺山的石田援兵也要合在一處。我們當下最好避免與前來挑釁的敵人激戰,原因有二。”

“我們龜縮於城內有何好處?”

“其一,只要岐阜城不陷落,內府就不會從江戶出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為何此城不破,家康就不會出馬?”

一旦開口,木造具正就不再畏畏縮縮。事實上,他內心深處,一直在為織田氏加盟西軍而大憾,他認為,這樣做必會毀掉織田氏,由此嘆息連連。

他已看透家康遲遲不肯西進的原因:“在下認為,內府最為擔心的,便是過早出兵,結果卻和諸將一起被釘在岐阜城,動彈不得。因此,他在等待諸將大破岐阜城,並向大垣城挺進之時,他便可以從東海、東山兩線向西進發。故,只要主公在此巋然不動,內府便不敢從江戶出兵。只要內府不來,東軍何懼之有?”

“那麽,第二點好處呢?”

“內府不出江戶,在石田大人的策動下,毛利與宇喜多等部就會甚是痛快地向我們發出援兵。因此,當下同守城池,方是上策……”

秀信怒聲道:“住口!你這懦弱之人,厚著臉皮告訴我兩個好處,卻忘記了根本之事。照你說的行事,織田氏名聲將會怎樣?沒有毛利和宇喜多的授助,難道織田氏就一無是處?沒有他們,就得不到美濃和尾張二地?”

看來,秀信依然堅信,西軍勢大,具正則確信東軍勢優。總之,二人意見完全相左,根本無共同點可言。

“秀信定要做給你看看!我要把所有人馬都遣到外城,非把敵人打個丟盔棄甲不可!”

對秀信的剛愎自用,木造具正和百百綱家無可奈何。

二十三日卯時,夜間就已摸到商町外的桑田,並在那裏稍事休息之後,福島的人馬徑直向岐阜城下湧來。南邊,池田輝政的人馬也鬥志昂揚地向正門發起攻擊。

正則一邊進攻,一邊向池田派去使者,譴責他失了信義。池田輝政早就料到此事,二言兩語便把使者打發了:“我從未想過與福島大人決鬥。我乃是在敵人的百般挑釁下,迫不得已才渡河還擊。這樣吧,今日就由福島大人攻正門,我則去攻後門,這樣他該滿意了吧?”這一番話消解了福島的滿腹怨氣。

一方為了拼命爭功,一方只是為了守城——從一開戰,兩軍士氣就大有差別。

福島、加藤、細川等部從革屋町向七曲口突進,淺野幸長負責阻擊石田的援軍,同時攻擊橙原彥右衛門、檀原內膳、河瀨左馬助、松田重太夫等所率約兩千人把守的瑞龍寺山據點。

東軍人馬原本已進至會津附近,竟無功而返,自然窩著一肚子火。如今他們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多日以來郁結於心的不滿和憤怒傾瀉而出。東軍攻勢愈盛,瑞龍寺山據點最先得手,緊接著,稻葉山城據點也已被攻破。

當木戶口被細川的人馬攻陷時,木造具正遭遇福島家臣松田下總攻擊,身負重傷。福島和細川兩路人馬越過城墻攻入二道城,城門霎時大開,東軍如潮水般湧了進去,此時剛過正午,大軍陸續逼近本城。當年,為了實現“天下布武”的大志,信長公選了這塊福地築起的名城,今日卻淪為千軍萬馬爭奪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