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戰 三十四 命運之子(第4/7頁)

“不,十萬火急,非馬上說不可。修理,帶大家下去片刻。”

阿通停止了說話,饗庭局也站了起來,“那麽大家暫時退下去,歇息片剡吧。”

待眾人離去,茶茶迫不及待地問:“她說不能去大坂嗎?”

大藏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夫人,請注意,不可讓修理靠近您。”

“呵呵呵,為何?因為那些謠言?”茶茶嘲諷似的探身出去,笑了。

大藏局緩緩道:“我明白夫人的心意。夫人很照顧我兒子。可是,如果因此而生起謠言,甚至危及夫人和將要出生的孩子,便會出大事。”

茶茶臉上浮出蒼白的微笑,“有人想中傷我?”

“是。我在北政所那裏看到大人的信。”

“大人寫些什麽?”

“大人說:他沒有孩子。”大藏局自覺這話萬分殘酷,定定看著茶茶。如果茶茶與修理有瓜葛,就不會若無其事地聽著這些。

“呵呵。”茶茶露出復雜的表情,笑道,“還有什麽?”

“他指示說,生下來的孩子,是夫人一人的孩子,令北政所依此處置此事。”

“我一個人的?”

“是,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大人的筆跡。”

“我一個人的孩子?”茶茶疑惑地歪著頭想了良久,方道,“因此,不能在大坂生產?”

“不,要趕快搬去大坂,住進西苑。”

“哦,信上這麽寫的?”

“不,這是北政所夫人的吩咐。信上倒是沒有什麽指示,大概北政所夫人沒有和大人細論此事。”

“哦。”

“還有,生出來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叫‘拾’。”

“拾?”

“連下人都不能尊稱,只能叫‘拾’。夫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太閣大人的兒子,卻要下人不必尊稱,還說大人本身沒有孩子,是夫人一人的?”

茶茶一直靠在扶幾上,屏息思量著。大藏局看著她的樣子,胸口像被刺了一般:大概茶茶自己也不確信此子為秀吉血脈。

“夫人,您在想什麽?若不想想辦法,生下來的孩子會成為麻煩。”

任憑怎麽催促,茶茶就是一動也不動。大藏局的不安逐漸加深。

良久,茶茶突然笑了。夕陽投射在她平坦的額頭上,連浮現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可見她有多激切。大藏局不由得毛骨悚然:莫非夫人被逼得瘋了?

茶茶壓住笑聲,道:“大藏局。”

“在!奴婢嚇了一跳,夫人突然這樣笑。”

“連你都那樣想,謠言當然會流傳不止了。”

“夫人……您說什麽?”

“連你都懷疑我和修理。呵呵,我覺得頗好笑,不,可嘆!”

“……”

“謠言是對這世間的不信任,也好!”

“夫人這話……可怕。”

“不,我今年二十六,修理更適合做我的夫君。可是大人已年屆花甲,現在竟生出大人的骨肉……謠言就是對世事的不信。”

“夫人,即使如此,也不要這般說笑,太可怕了。”

“有甚可怕的?我現在正想此事啊。”

“何事?”

“如果孩子是修理的……”

“請夫人莫要說了,若傳入他人耳內,恐有殺身之禍。”

“哼!若是修理之後,我就不需去麻煩北政所,可以暗中培養成小藩大名之子。如今,就是因為這是太閣之子,還沒有出生,便惹出這麽多麻煩。”

“唉!夫人莫要再說這些話。”

“如是個男孩,他甚至必須背負關白的怨恨,這會是孩子的願望嗎?”

“請夫人——”

“大藏局,人不能生於想生之處,亦不能死於想死之時……接下去說,北政所還有什麽指示啊!”

茶茶壓低聲音,“我若不是大人的側室,不是信長公的外甥女、淺井長政公的女兒,大藏局,難道你做不得我的婆婆?”

大藏局不由雙手掩面,嗚咽起來。她依然沒有除去懷疑,茶茶似真心喜歡修理……大藏局有一絲快樂,又有無限悲哀和難過,只哽咽道:“夫人,北政所夫人說,夫婦之間的信函,只有夫婦才能明白,那封信除了她,沒有人能讀懂。”

兩個須面對各種不滿與不公的女人,終於冷靜下來。自然,茶茶的內心隨時會生起怒火,現在卻必須聽北政所的吩咐——北政所有不容人違抗的權威。

“她是北政所啊!”茶茶道。

“首先,趕快搬到大坂,住進兩苑。”大藏局道。

“這正是我的希望。”

“依大人的指示,為孩子取名‘拾’”

“只好如此了。”

“北政所夫人所說的只有夫婦才能明白的事,可能就指這個。總之,祈求平安生產的儀式在伊勢大神宮舉行。北政所夫人會依古禮,詳細安排諸事。同時,生下來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要暫時丟到城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