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戰 二十九 出兵朝鮮(第2/4頁)

“請大人見諒。”

“不,彼此彼此。哈哈哈。”秀吉也是個爽快人,他的笑有如稚子般天真,“明白這些,我也好問你了。大納言,今年能抵達大明國都城嗎?”

“唔,這……”

“你認為到不了?”

“可以抵達最好,即使不能到,也要準備周全。”

“是啊!我為了鼓舞士氣,已說要在大明都城過下月十五了……我也仔細考慮過,萬一戰事不利……因此,我正月就令小西攝津先行,可是他現在肥後徘徊。我不斥責他,而是自有打算。”秀吉降低聲音道,“大納言,我們商量商量吧!你留在本國,好好坐鎮,可否?”

“大人呢?”

“我已經讓出了關白之位,想把一切拿來作賭。我決意傾盡全力,拼死一戰。”秀吉似乎真是這麽想的,他一臉認真。

家康瞪大眼睛,前進一步,厲聲道:“不可!大人置身於陣前……這種仗斷不能打!”

在這種場合下,家康絲毫不掩飾對秀吉的感情。雙方都甚樸實,似真心以對。秀吉傲氣被挫,悵然若失,喃喃道:“你說這仗不能打?”

“當然。如果大人去打這種仗,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該當如何?國內自會群雄並起,天下大亂。”

“你不是尚在國內嗎?”

“我和新關白都還無能力鎮壓暴亂,因此,這一回我定要護在大人身邊。”

“唔……”

“如果到時演變成苦戰,家康自會站在陣前,我做得到。家康去了,若未得勝,一戰身死,大人就趕快班師回朝,期待他日雪恥。”

秀吉瞪大眼睛,一直注視著家康。他一生中,恐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意想不到的言辭。他本有幾分要探究家康想法之意。家康這麽一說,他覺得甚是慚愧。“我明白了。大納言……這是秀吉輕率了。這種仗不能打。”

“我們一定要打遊刃有余的仗,因此大人不能一直停滯在名護屋,也要自由往返京城。要懷著這種打算出征……”

“我明白!”秀吉突然握住家康的手,“我之前是在說最壞的情況。哈哈。”

“那不應出口,而應藏在心裏。”

“對!我很欣慰,大納言。如今無論發生什麽,國內都不會引起絲毫騷亂。關白也寫了誓書給我,要我教他如何抓住民心。”

“聽大人這麽說,在下就可以放心陪您去名護屋了。”

“對!我在名護屋也要享受茶道。利休他是個好人啊!”秀吉說到這裏,拍拍手叫茶堂的人,“我想聽聽伏見城的情況,叫長盛來。再給我和大納言一碗茶。”說完,他馬上又轉向家康,說得孩子一般率真坦誠,“正如你所說,既然隨時準備回京,就必須催催伏見城的工事。”

秀吉打算在伏見的桃山築城,此時攤開地形圖。聚樂第本是給關白的宅邸,因此,秀吉借此次出征之機把它交與秀次,自己則打算住在伏見城。

“關白還很年輕,才二十五歲。要學的事還很多,不過他對學問頗為熱心。去年從奧州征討回來,順道去了一趟是利書院,和一個叫元估三要的人談論,要把論學之風移到京師……”說到這裏,秀吉特意把秀次給他的誓書取出,交與家康,“他的缺點是好戰和好色。糟糕的是,他的好色似在學我。現在他的妻妾比我的還多。這樣實在不像話。我四十歲之前,一直心無旁騖奔波於陣前,無暇顧及女人。可他卻正當壯年啊,甚至因奪家臣之妻而被憎恨,成為世人的笑柄。”家康攤開誓書,上邊還有血手印。

專心本職,注重武備。

為官清正,不徇私情。

效忠朝廷,愛護臣下。為臣下立嗣子;無子息者,立兄弟;只有女子者,亦給與其領。

不可迷戀茶道、獵鷹、女子等,一,茶道只可待人,捕獵只可用鷹鷲,邸內侍女或五或十人,不可超過此限……

家康深覺奇怪而悲哀。秀吉之意充滿訓誡的味道,這樣把關白之位讓人,已經充滿悲情,真是可憐。

“府內有五個十個女人,便不能在外面胡鬧!我要去大明國的寧波建居所,在那裏傲視天下,吩咐他要好好磨煉。可是我目前還不打算把兵馬、賞罰、財政之權交與他。你以為如何,大納言?”

“當然,大人的決斷頗是英明。”家康回著,突然想起秀忠一本正經的樣子,覺得自家真是太幸運了。

茶泡好了。秀吉接過茶碗,啜了一口,又喃喃道:“我應該聽你的,如是現在,便不會殺利休……”

這是秀吉從來沒有顯露出來的柔弱一面。家康也是第一次把秀吉當成自己人,現在看來,秀吉既不可憎,也不可怕,而只是個任性的、被寵壞的孩子。但是,他一旦放開,就有著超群的膽識,能馳騁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