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戰 二十七 堺港阻兵戈(第4/6頁)

秀吉未直接問義智,太好了!宗室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氣。

“大人,我沒有說他很是願意,他只是說:‘我會遵命帶路。’”

“未說很是願意?”

“是。大人的威名也傳到了大明國。因此,如是大人的命令,李王只好遵命而行。這是在下的看法。”

秀吉頗不開心。願意帶路和遵命帶路,意思大大不同,而他又不記得當初他們是怎麽說的了,遂道:“這麽說,宗室說李王不會帶路,是撒謊?”

“在下不能說別人的見解不對,只能說與在下意見不同。”

“你說什麽?意見不同,就應有對錯。對不對,對馬守?”

“是。”

“你認為如何?”宗室冷冷擡眼,不語。

義智道:“在下……的看法,和小西大人一樣,可是……”

“可是什麽?你們為何一碰到這個問題,就吞吞吐吐?你不是也說李王答應要帶路嗎?”

“可是……島井先生是何意?”

“他說:絕無此事!李王和大明國交情匪淺,處得甚好,因此,他會把刀鋒指向我們。”

“這……”

“怎麽了?說清楚!”

“大人,”小西行長道,“宗室先生如真這麽說,在這裏爭辯也無益,不如趕快查探真偽。”

“哼!你們對自己的主張,如此沒有自信?”

“不是自信的問題。此事與大軍士氣有關,如有不同意見,自不能置之不理。”

“這麽說,必要時,便可把宗室殺了血祭?”

“這話真令人意外。宗室先生冒著生命危險,剛剛從異國歸來……因此,現在可由在下和對馬大人先行出發,到那裏去探查虛實。”

小西行長真不愧辯才出眾,他沉穩地回答,仿佛這本是他自己的意見。

對方如非秀吉,小西行長的話一定可以當場奏效。可惜秀吉對行長的回答稍稍有些懷疑,因為他早已命令宗家四次派出使者去朝鮮,試探對方有無降服之意。

第一次是在義智的父親義調在世時,派家臣柚谷康廣前去。那時,義調對秀吉道:“不必特意去征伐朝鮮,我可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其前來歸降,讓其做我們去大明國的向導。”秀吉相信了他的話,好一陣子都按兵不動。他贊為好計策,還特意取下腰間的佩刀送給義調。可是,其後朝鮮卻一直沒有音訊傳來。

第二次又去催李王來朝見秀吉,結果也無音訊,只好派第三個使者去。這次帶回黃允古正使、金誠一副使一行。現在仔細想來,那個使者所帶文書上,只有祝賀日本統一雲雲,並無要為導征伐大明國之語。

但是那時,義智和行長都巧妙勸道:“李王應很願為向導,他未將這話寫在文書上,大概是防止泄露給大明國。”

秀吉因此嚴命:“義智親自前去,說清要李王做征明大軍的向導。”於是義智親自去了釜山,與他同行的應有柳川調信與和尚玄蘇。可現在情況卻變得如此暖昧,秀吉不會不起疑心。

“行長。”秀吉疑道,“你們敢蒙騙我?”

“不敢。”行長堅決否認,“李王確實是答應了,是嗎,對馬守大人?”

“是……”義智心虛了,全身發抖。秀吉突然“砰”的一拍扶幾:“對馬!”

“在。”

“我可不是叫你去向李王說什麽客套話!是吩咐你命令他做向導!”

“是……是!”

“他看起來是俯首聽命,還是置之不理,你這個使者看不出來嗎?”

“是!這……”

“吞吞吐吐什麽?”

“看起來像是聽從,又似不聽從……”

“閉嘴!可恨的東西!行長,這是你教他的?”

“大人令在下意外。”

“你臉上明明寫著。真是豈有此理!”一旦生起疑心,秀吉的腦筋就轉得極快,“你認為可以欺騙我,行長?”

“大人,在下絕不會有這種罪該萬死之念。”

“別說了!”秀吉拍著扶幾,探身出去,“你們第四次出使時,有未說,豐臣秀吉要出兵了,一旦出兵,貴國也難免刀兵之厄,因此要李王當向導?”

“不,這……”行長再也說不下去了。這一切確是他教義智的。

如果沒有鶴松之死這個意外,行長認為秀吉不會這般震怒,而宗家也不會失去交易之利。可是,如再說下去,等於招供是他教義智的,而現在義智只知淒慘地發抖。

“可惡!”秀吉極為生氣,卻也覺出自己推測之高明,直想發笑,“我先來猜猜看,你們直到第四次出使才驚慌起來,就把事實告訴李王,是這樣?”

“……”

“由於起初三次撒了謊,因此這一回李王不以為然。他認為要他與大明國斡旋,可能是一句空話,只是威嚇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