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天下布武 三十二 殘殺小侍從(第3/5頁)

“德姬,終於要開戰了。我們又要分別一段日子。”信康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已有兩月未來看過德姬,滿臉堆笑走了進來。因為很久沒見到信康,德姬初時情緒甚好。

窗外小雨淅瀝,濕淋淋的綠葉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今晚就在這裏用飯。讓人倒些酒來。”

“是。妾身立刻命人準備。”

酒端上來後,德姬看著信康興高采烈的樣子,內心思緒萬千。她不願意在丈夫即將出門時說不吉之語,但又擔心他出征期間城中出事。

“這次要讓武田勝賴嘗嘗我的厲害。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等著看我大獲全勝吧。”

小侍從站在旁邊,不時向德姬遞眼色。她好像也在擔心留守之事。

“少主……”遲遲不願開口的德姬終於說話了,信康已是醉醺醺的。

“什麽?你有什麽話要說?”

“是。妾身有一事想告訴您。”

“何事?”

“您認為大賀彌四郎如何?”

“他?雖說不上武勇,卻可以將後方之事托付於他,父親對他也頗為信任。”

“我想說的,就是彌四郎的忠義。”

“彌四郎的忠義?”

“是,少主,彌四郎是奸細,不能掉以輕心。”德姬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她舒了口氣。

信康一臉的不快:“德姬,築山夫人是我母親。你這樣說,是想惹我不快嗎?”

“不,少主……”

“我知道。彌四郎經常出入築山禦殿。你是想說這個吧?”

“不。彌四郎正在策劃一個天大的陰謀。”

“什麽,陰謀?真糊塗。哈哈哈哈,此事已經有人對我講過。豈止是我,就連父親也認為他老實本分。正因為承認他的為人,才加以重用;正因為受到重用,他才盡心照顧母親。究竟是什麽人散布這些無聊的謠言?”

“少主!”德姬探身將手放到丈夫的膝蓋上,“此事絕非無中生有。如果您留守期間發生意外,就大事不好了,為慎重起見,您當暗中查一下。”

“真啰嗦,我已經說過休要再提此事!”

“不,我要說!不但彌四郎,他的同夥也潛伏在城裏。”

“是誰?你告訴我他的名字。”

“其中一人便是菖蒲。”

信康神色嚴峻。他砰地放下酒杯,目光銳利地望著德姬:“你這樣說不覺羞恥嗎?”

德姬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幼稚的女子。她身為人母,思考過自己為何會嫁到岡崎,思考過父親和公公家康之間的關系。

“您這話好沒道理。作為您的妻子,我正是擔心丈夫的安全才說這些話,有什麽理由羞恥呢?”

“住口!”信康厲聲道。他對長久疏遠德姬本來內疚,現在反而演變為試圖壓倒對方的霸氣。“你是否覺得我對你不公?以為菖蒲是你的侍女。謀反,這種鬼話誰會相信?這只能說明你在忌妒。還是謹慎點為好。”

德姬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您難道就不能靜心一聽?您毫無依據,就說我不知羞恥,造謠中傷。您認為我是這樣的女人嗎?”

“不想被我誤會,就不要廢話。你難道還沒意識到父親在疏遠母親?”

“公公懂得忠言逆耳。”

信康猛烈搖著頭:“你還說?我母親個性張揚,插手外庭之事,才被疏遠。你這是重蹈覆轍!我不會聽的。”

語氣如此嚴厲,德姬不禁全身顫抖。她一直不讓小侍從向岐阜匯報,希望自己能夠說服信康,如今的悔恨心情,可想而知。他沉溺於與菖蒲的感情,連這種大事都不願意理會!

信康和德姬二人臉色都變得蒼白。小侍從懷抱酒壇,遠遠坐著。終於,信康忍不住起身道:“我去了!”

“少主!”

“不要攔我。你若攔我,我會更生氣。”

“少主!”德姬扯住信康的衣襟,將他拉了回來,“這裏就是您在內庭的臥房,您要回哪裏去?”

“又胡說!不要擔必,我不是去菖蒲房裏,我去外庭的臥房。”

“我也去。妾身還有重要的事向您詳細稟報。如果您出征之前不知悉這些事,我就未盡人妻之道。”

“什麽,為妻之道?”信康從架上取下刀,古怪地笑了,“德姬,你是不是將嫉妒當成了女人之道?你想借助娘家的威風來壓制我信康嗎?”

“少主。”小侍從忍不住插嘴了,“少主明日就要出征,請不要吵了。夫人也請冷靜吧。”說完,立刻舉起酒壇。“請不要破壞出征前的情緒,好不容易來喝點酒。”

信康極不耐煩地氣呼呼重新坐下。如果不用激烈的言辭訓斥德姬,使她住口,讓她道歉,年輕的信康無法平息心中的怒氣。“你要向我道歉,承認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