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裴相之死(下)(第2/3頁)

所以盡管他倒來倒去,但最後他還是牢牢跟住了李慶安,比起楊國忠、王珙、陳希烈、楊慎衿等等同時代的人,只有他一直相位不倒。

同樣,兒子雖然進入李慶安內圈,能知道更多內幕情報,但張筠卻知道自己不能過問,得到內幕情報雖然可以使他得一時之利,卻會毀了兒子的前途,毀了他們家族的未來,比起所謂的機密情報,兒子的前途、家族的前途要重要得多。

張知節也最擔心父親會吩咐自己做什麽,他感到了李慶安對自己的一直信任,他不想背叛這種信任,如果父親強迫他做什麽、說什麽,他會感到十分痛苦,現在父親終於能理解他了,答應不讓他為難,這就讓張知節又驚又喜,深深施禮道:“多謝父親理解孩兒。”

張筠點點頭笑道:“去吧!現在就回軍營去,既然不是放假,你就不能誤了明日的點卯,快回去吧!現在還能趕得上關閉城門。”

“那孩兒走了。”

張知節忽然跪下,給父親磕了一個頭,轉身便快速離去,張筠怔怔地聽著兒子的腳步聲走遠,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張知節走了沒多久,張筠正準備整理一下最近的朝廷發生的政事,既然李慶安讓他來主持朝務,他就得做出個樣子來,他估計李慶安這樣說了,那這兩天他暫時不會進城,會一直呆在城外,等政局穩定。

這時,管家又來稟報:“老爺,韋尚書來了,有急事求見。”

韋滔來做什麽?張筠沉吟了片刻,便立刻起身道:“準備馬車,我要出去。”

這就是一個政治人物需要的果斷了,他和韋滔為了共同對付裴遵慶而走到一起,接成了韋黨,隨著裴遵慶之死,他們之間出現了互相猜忌的跡象,並不是因為懷疑是對方殺死裴遵慶,而是他們之間結盟的基礎不存在了,這就是政治,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盟友。

現在李慶安既然已經委托他來主持朝務,那他就必須和韋黨劃清界線了,張筠不想和韋滔再有過多的糾纏,連請他進書房詳談的心思都沒有了。

……

韋滔在府門前等了片刻,這時張府的側門大開,只見張筠身著正服走了出來,“呵呵!讓韋尚書久等了。”

韋滔剛要開口,卻忽然看見了張筠身後的馬車,侍衛都已騎馬準備好了,他不由一愣道:“張兄要出去嗎?”

“我正要去朝房拿幾本公文,明天就要批給樞密處,沒想到韋尚書就來了,真不巧啊!”

韋滔眉頭一皺,張筠這些天對政務不聞不問,幾時又想拿什麽公文了,明顯是推脫之辭,他是不想請見自己。

韋滔心中暗嘆一口氣,他以為張筠還是因猜忌之事對他不滿,他來找張筠也是為了澄清此事,這個節骨眼上,他需要得到張筠的支持,裴遵慶既死,那就應該由他韋滔來接任右相,從朝廷的力量格局上看,現在是韋黨占優。

就算張筠不想見他,他也要和張筠好好談一談。

“那我就陪張兄走一趟吧!我有幾句話要對張兄說。”

張筠確實也想朝房整理一些資料回來,他見韋滔不肯放過自己,只得點點頭道:“那好,韋尚書請上馬車。”

兩人坐上了馬車,馬車啟動加速,向大明宮飛馳而去,一百名帶刀侍衛騎馬護衛在左右,韋滔的馬車在後面緊緊跟著。

馬車裏他們相對而坐,張筠的書童給他們上了熱茶,張筠端起熱茶慢慢喝了一口笑道:“韋尚書有些心神不寧,這是為何?”

韋滔聽他稱自己為韋尚書,而不是從前的韋兄,這點稱呼上的細微變化,似乎讓韋滔感到了什麽,他嘆了口氣,誠懇地說道:“我要向你道歉,上次開會,我言語不當,有些魯莽了。”

“一點小事,我怎麽會放在心上,當時我不是也懷疑是韋尚書下的手嗎?事情發生突然,大家都沒有準備,一時亂了分寸,這是情理之中,韋尚書不用向我道歉。”

張筠一口一個韋尚書,使韋滔聽得格外刺耳,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不知張兄想到沒有,究竟是誰下的手?”

張筠搖了搖頭道:“誰都有可能,誰都不可能,新黨、韋黨、安祿山、李亨,可沒有證據,我想件事最好就不了了之,給他一個身後之名,也算是給裴家交代了。”

韋滔沉默了,只聽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不了了之,只怕裴家不肯同意,他也不會接受……”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近不可聞,張筠瞥了他一眼,笑問道:“怎麽,韋尚書知道真相了?”

“沒有!”

韋滔慌忙搖頭,“我不知,我怎麽可能知道,只是一些胡亂猜測,正如張兄所說,誰都有可能,誰都不可能,沒有證據,我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