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解開枷鎖

就在李慶安去熱海居的同一時刻,崔府的後門也來了一輛馬車,馬車已經停了好一會兒,車內舞衣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盡管她盡力保持平靜,但她投向崔家大門的目光裏卻充滿了焦慮和不安,這扇大門,帶給她太多的不幸和屈辱,它更像一條無形的枷鎖,將她鎖了整整整八年,這一刻,終於要到去除枷鎖的時刻,她怎麽能不激動,怎麽能不擔憂,她擔憂她所有的希望終成泡影,當年,連舅父那樣權傾一時的相國,也沒有能解開崔家那固執地家族之鎖,而今天明月能解開嗎?

“姑娘別擔心,我覺得以明月姑娘的穩重,她沒有把握是不會輕易來崔府的,我想她應該早就進行了聯系,今天應該是順理成章。”舞衣的侍女玉奴旁觀者清,低聲安慰著主人。

舞衣低低地嘆了口氣,她心亂如麻,若明月真把這事辦成了,她卻又要欠她一個天大的人情了,哎!為什麽不是李慶安替她把這件事解決呢?

崔府內,崔翹的妻子李雙鳳熱情地接待了獨孤明月,崔夫人就是襄邑縣主,她這段時間的心情格外好,一直壓在她頭頂上的崔老夫人終於死了,令她揚眉吐氣,從現在開始,她將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她要將束縛丈夫的那些崔家自定的陳規陋習砸個粉碎,姜舞衣的婚事就是其中之一,這不僅是因為姜舞衣已委身頗有權勢的李慶安,可以替丈夫緩和與李慶安的矛盾,更重要是如果崔家始終不能接受女人再嫁的觀點,那她李雙鳳的再嫁身份就休想再有出頭之日。

為了自身的利益,也為了丈夫的仕途,她最終決定選擇了與李慶安未婚妻獨孤明月合作,釋放在崔家委屈了八年的姜舞衣,還她一個清白的身份,當然,她也不能白幹。

“明月,舞衣的事情我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但你也知道,她這件事不好辦,如果解了她的婚約,那我家老爺在崔家真的再無立足之地了,可是我最終還是說服了老爺,一定要解除這門婚約,要給李使君一個面子,明月姑娘,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崔夫人長得很肥碩,但說起話卻毫不含糊,語氣犀利,沒有半點渾圓之感,她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這件事很難辦,為了給李慶安的面子,她丈夫不惜得罪崔家,現在滿足你獨孤明月的要求,你們也該表現一下誠意,說白了,就是討價還價。

明月有些為難,她聽懂了崔夫人的意思,但她沒想到事情到最後卻忽然變得復雜起來,事實上從去年貴妃過壽開始,她便開始和崔夫人接觸了,先後一共接觸了五次,一次次地接近目標,到最後崔老夫人去世後,她又一次和崔夫人商議此事,雙方達成了一致,崔夫人表示盡管辦妥此事,請她靜候佳音,前幾天,她接到崔夫人的口信,表示願意促成此事,她今天才帶舞衣來崔家最終決定此事,不料到了最後一個環節,崔夫人卻突然提出了感恩說,讓明月有些措手不及,盡管她是李慶安的未婚妻了,但畢竟不是妻子,有些事情她還無法替李慶安做主。

明月神態平靜,她笑了笑道:“夫人,這件事是一樁私事,我不希望把它和朝堂上的事情掛鉤,當然,這件事一定會讓我們兩家私交會更好,或許在以後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我會來夫人這裏,向夫人討教生活經驗。”

說到‘生活經驗’四個字時,明月的臉上有些微紅,但她依然鼓足勇氣向崔夫人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這件事和朝堂無關,但他們之間私交會變好,也就是說,李慶安和崔翹的關系一定會緩和。

明月和崔夫人談話的地方是在崔府內宅的起居室內,這裏是崔夫人平時生活起居的地方,也是她隱私之所,一般外人是難以進入,明月也是第一次來這裏,盡管房間裏只有她和崔夫人以及兩名貼身侍女,但明月仍然感覺有人在偷窺她們,讓她有些坐立不安,她眼角余光向四周掃了一圈,發現在崔夫人的身後不遠有一間內室,門上掛著厚厚的錦簾,她感覺那偷窺的目光就是從簾子後射來,會是誰?難道是崔伯父,如果是崔伯父的話,這目光未免也太熾熱了一點。

崔夫人沒有想到明月這樣答復,既沒有答應什麽,也沒有拒絕什麽,讓她有一拳打空的感覺,她心中有些發慌,下一步她該怎麽辦?她不由偷偷向後瞟了一眼,幹笑一聲道:“明月姑娘,你稍坐一下,我有點小事,馬上就回來。”

說完,她顫巍巍地站起身,向後面的內室走去。

正如明月的直覺,門簾後確實有一人,正是這座房宅的主人崔翹,崔翹在河南圈地案爆發後,被李慶安彈劾,貶為儀州太守,被淡出了權力中樞,但他一直不甘心,尋找機會重返朝廷,他走了夫人路線,使李隆基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又看在他母親去世的份上,在去年十二月把他調回了朝廷,任太子賓客,雖然品級不低,卻是個實實在在的閑職,試想,此時連太子都沒有,他這個太子賓客還有什麽意義,崔翹不甘心,他仍在不斷地尋找機會,以圖東山再起,這次姜舞衣之事他本來不知道,在夫人最後和他商量時,他才發現了這裏面的機會,這可是讓李慶安欠他人情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