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 機(第5/7頁)

三戒大師輕吐了一口氣,孔承仁神色振奮,脫歡眼中露出了滿意之色。

瓦剌軍的豹、熊雙騎雖一時不慎折損了人手,畢竟沒有讓脫歡失望,先是以退為進,擺脫了和明軍短兵相接的危局,然後引敵出動,發揮出自己最大的長處——平原騎戰。

風雲陡變,天才亮,仿佛就已黯然。

熊騎兇猛,豹騎剽悍,轉瞬間將明軍追兵與後路明軍切斷,越沖越近,眼看就要將所有的明軍追兵斬殺在包圍圈中。

陡然間,明軍營中金鼓聲大作,有一路騎兵從軍營中沖出,奔向了瓦剌軍的豹騎,卷起一地的積雪。

那積雪才起,未及遮蓋天色,那隊騎兵就如龍卷風般沖到了豹騎的邊側。那隊騎兵啟動之快、奔騰之猛、殺意之急,就算一輩子生在馬背上的瓦剌軍都是駭然失色。

脫歡臉色驟變,啞聲道:“明軍中怎麽會有這種騎兵?”

說話間,那隊騎兵已經和瓦剌軍的豹騎不過一箭之遠。

羽箭漫天。

雙方幾乎同時射箭。

平原騎兵作戰,弓箭、長槍、馬刀幾乎是每個騎兵必配的武器,而這等距離,無疑是弓箭攻擊的最佳距離。

誰搶到先手,無疑誰就占據了先機,就能在視生命為草芥的戰場博取一分活命的機會。

豹騎不愧是瓦剌軍的精銳,第一時間射箭,可讓山頂脫歡震顫的是,明軍的騎兵也是在同時出箭,如此看來,對手的騎兵,竟絲毫不亞於他們訓練多年的精銳鐵騎。

一個宣德衛的指揮使朱勇,就算深沉些、狡詐些,故意示弱引他們來攻,但如何能培養出這樣的騎兵?

大明七十二衛,如果每衛都是如宣德衛這般,他脫歡還有什麽顛覆大明的指望?

脫歡越想越是心驚,隱約中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

思緒間,瓦剌軍的豹騎和明軍的第三支騎兵已急速地縮短著距離……

明軍雖猛,但豹騎亦是嗜血成性,更被明軍逼起了兇悍血性。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

兩軍相爭就是那個志——志氣!

眾人甚至來不及再次挽弓,這等距離、這等速度,倉促挽弓,遠遠不及白刃相見般的暢快淋漓。

眾人持槍,瓦剌軍豹騎盤算著距離,只感覺再奔十丈,就是投擲長槍的最佳距離。

而熊騎的兩只巨掌,看起來也要和明軍的另外兩路追騎硬撞在一起。

山峰頂,脫歡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

騎兵速度太快,身在其中,完全感覺不到突如其來的變化,但脫歡居高臨下,卻清楚地感受到了危機。

他驀地發現,明軍的騎兵實在有些鎮靜——鎮靜得如山嶽般的沉凝、如火山噴薄前的沉默。

嗖嗖嗖的聲響遽然響起,天地為之色暗。

一排暗影突然從明騎兵中射了出來,擊在瓦剌軍鐵騎的身上。

是連弩——明騎兵射出的竟然是連弩!

瓦剌兵的盔甲陡然就變得紙糊一般的脆弱。

無數瓦剌騎兵悶哼摔倒,無數瓦剌馬匹慘嘶鳴叫,鮮血飛濺漫天,如桃花春落。

天染血色,雲帶征容。

刹那間,三隊明騎幾乎不分先後地出動利器連弩,刺穿了瓦剌豹、熊雙騎的攔截,橫穿了出去。

脫歡見狀霍然站起道:“怎麽可能?”

三戒大師臉露懼意,孔承仁更是面無人色,亦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雙方騎兵交錯,瓦剌精銳騎兵倒下一片,瓦剌余眾勇氣尚在,但已心驚。不等對方騎兵迂回廝殺,就再次散了開去,目露極度的驚懼。

就在這時,明軍營中又是一陣金鼓大響,騎兵盡出,瓦剌熊、豹雙騎退卻,有退入山中,有繞山而走,明軍轉瞬間沖到了山峰之前。

孔承仁忙呼:“太師……請移駕。”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身經百戰的豹、熊雙騎在大明騎兵前竟這般不堪一擊,雖說谷中還有瓦剌精銳騎兵,但依明軍之兇猛,看起來沖到太師面前也並非沒有可能。

脫歡臉色遽冷,未待多說,山谷中號角聲起,谷中瓦剌伏兵盡起,居高臨下展開了還擊。

一時間箭矢如雨般傾瀉,馬嘶人叫,明軍攻勢立阻,稍稍退卻,但不離峰前。就在這時,為首一將手中長槍揮動,有明軍千人呼喊道:“脫歡太師: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出爾反爾,自取其辱,速還我上師,化幹戈為玉帛,此為上策。”

千人齊呼,聲音激蕩,遠遠傳了開去。

可千人竟異口同聲,實在讓人出乎意料。

孔承仁細一想卻更是心驚,暗想這些人顯然是事先經過了訓練,難道說,這些事情也早在明軍的預料之中?他在山峰上看去,見到揮槍那將赫然就是朱勇,而朱勇之側還立著幾個人,其旁一人,依稀就是那秀氣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