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 算(第2/6頁)

但現在不是時候,葉雨荷必須離去,因為危險。可葉雨荷竟然不走,秋長風幾乎憤怒,霍然望向葉雨荷,就想呵斥……

可他終究沒有呵責出聲,因為他看到了一雙眼。

那雙眼中,有堅毅、有執著,亦有關切、有溫柔,那眼中的含義,千絲萬縷,毫無保留。

秋長風只感覺,霍然又回到了當年。

那時,柳色依依,春風溫柔……

葉歡眼中有冰,數九寒天的冰冷雪凍。

他早聽說過張定邊,但亦是沒有想到過張定邊如此頑固不化。他還沒有放棄說服張定邊,因此他激將道:“張將軍,我本以為你是個英雄。可英雄自成偉業,何懼後人評說?李淵成其霸業,後人均看其輝煌偉業,又有誰記得他曾經事突厥為父、借突厥出兵的往事?”

張定邊笑了,笑容中帶分秋的蕭瑟:“張定邊是否英雄,何須你小子評說!李淵輝煌偉業又如何,到如今不過,王圖霸業,轉瞬成土。張定邊不懼後人評說,說我是忠臣孝子也好,說我是亂臣叛逆也罷,張定邊唯一介意的就是……”

伸手指心,淡然而笑道:“能否過得了這一關。”

心關!

一人在世,就看能不能過得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關。

葉歡緩緩吸氣、吐氣,終於平息了心境。他放棄了說服張定邊,因為他知道那比戰勝張定邊的風雲鞭還要困難。

他突然拱手為禮,嘆口氣道:“話已至此,多說無益。張將軍縱橫天下多年,當然知道,很多道理素來都是掌控在強者手上。”

張定邊笑了,笑容中滿是感喟:“你說了這麽久的廢話,這句話倒是不錯。”

葉歡一伸手,手上多了把連鞘的寶劍。劍鞘稍短,黝黑光亮並不起眼,但劍柄上有古樸的花紋。花紋如星,星隱流動,有如星宿漫天。

那劍鞘雖平凡,但只看劍柄,就知道那不但是把古劍,還是把寶劍,甚至是把通靈的寶劍。

張定邊眼中光芒一現,突然道:“純鈞?”他手中的風雲鞭帶分風動。風雲鞭本來如線如蛇,這一抖動,如烏雲凝聚,隱見天暗。

葉歡雙手舉劍齊眉,一手扶著劍鞘,一手握著那刻著星宿的劍柄道:“不錯,正是純鈞。小子葉歡不才,請來純鈞古劍與張將軍一戰。”

風吹,葉動,堂中氣凝,所有人再望葉歡,神色有些異樣。

葉歡竟敢和張定邊一戰,他恁地有這般勇氣?

可誰都看得出來,葉歡一劍在手,整個人都已不同。他一直懶散不羈,輕衣緩帶,看起來不過是個花花公子。但他握劍在手,整個人都變得肅殺肅立,有著說不出的狂熱。

葉歡無疑也狂、也傲,因此他想求與張定邊一戰。只要是熱血男兒,有誰不夢想和天下第一英雄一戰?

張定邊望著葉歡,眼中帶著瑟瑟,他心中更是多少帶分感慨和蕭索。他活了百年,看起來真的老了,老得不但秋長風敢和他對敵,連這個葉歡也敢向他挑戰。

若是多年前,只要一個張定邊的名字,就可嚇破敵膽。到今日,這小子竟然敢單獨對他張定邊?

張定邊白眉垂落,沒有狂怒憤然,只是平靜道:“好,請。”對手既然尊重他,他就會尊重對手,不論強弱,因為他還是張定邊。

眾人呼吸停頓時,葉歡拔劍。

劍出。

鏘啷聲響,如鳳鳴九天,卻掩不住寶劍本身的光芒。有光芒綻放,清冽雍然,如星光閃爍。

那寶劍光芒看似柔和,乍一出,如出水芙蓉,但就算光華綻放,也掩不住寶劍本身的凜冽寒光。

劍刃如壁立千丈,巍峨險惡;劍尖如天星垂地,輝煌燦爛。

葉歡拔劍、出劍,動作如行雲流水。刹那間,一劍就刺到了張定邊的面前。

這無疑是犀利、狠辣,甚至高貴、奢華的一劍。十分威力中有三分劍法,七分有仗於寶劍本身的榮華。

因為那劍本是古劍,叫做純鈞,位列天下十大名劍之列,是鑄劍大師歐冶子嘔心瀝血所做的最後一把名劍。

名劍出,大師逝。名劍一出,雖萃取天地之精華,風雲貴氣,但本身亦帶著天地殺機,一腔血意。

葉歡凝神靜氣,似用全身的氣力,刺出了一劍。眾人屏息。

陡然間,風雲再起。

張定邊揮鞭,風雲鞭一起,竟無先兆,陡然間,前堂風雲大作,有如烏雲凝聚,倏然咆哮,沖向葉歡。

那烏雲濃厚,就算那天下無雙的名劍身在其中,也是星光黯淡,再無生機。

葉歡倏然色變,不身在其中,永遠不知道和張定邊對敵的驚怖。他兩次見秋長風和張定邊作戰,見秋長風雖落下風,依舊能夠苦苦支撐,只以為張定邊雖勇,但垂暮老矣,他並不認為秋長風的武技有多麽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