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分而制之

臧霸臧宣高幼名寇奴,本為泰山郡華縣人。其父名叫臧戒,任縣獄掾,因忤逆太守而被逮捕,臧霸時年十八,率賓客數十人路劫囚車,從此父子二人亡命東海。陶謙刺史徐州以後,臧霸往投,謙以其勇健,授予騎都尉之職,使率部駐守瑯邪,並自瑯邪而入泰山。在原本歷史上,陶謙還在世的時候,臧霸就已經聚合徒眾,形成了半割據勢力,陶謙死後曾一度歸從呂布,後受曹操邀約,協同伐呂,被任命為瑯邪相——其實曹操將青、徐二州事一以委之也。

而在這條時間線上,因為呂布沒能得著機會逃往徐州,所以臧霸更早一些投奔了曹操。加上徐州可以算是“和平解放”的,臧霸在曹魏政權中的受重視程度,以及在青、徐二州的權勢,比起原本時空來也大大不如。但因為種種歷史遺留問題,臧宣高在瑯邪郡內仍然等同割據,且其勢力更延伸入西面的泰山和北面的北海、不其等郡。

曹操曾經想利用伐蜀之機,調臧霸入荊,逐步消除他的勢力,但隨即就因為龐統的反攻關中而不了了之了——臧宣高到荊州打了一個晃,沒趕上戰事,於是順順當當地就返回了老家。

臧霸麾下可用之兵不下萬余,若急搜瑯邪郡內,或更得二萬兵也,這可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目前偵得,臧霸仍然留在大本營、郡治莒縣,但其麾下將孫康、孫觀、尹禮則率軍七千,經泰山前往任城,去與曹植、曹楷會合。

此外,曹沖還煽動起了第三股勢力,那就是孫氏殘黨。想當初是勛獻“南人歸南,北人歸北”計,就此把孫家班底給拆了,跟著孫權留在江南的諸將吏,大多在嚴密監視下居住,暫且鬧不出什麽事兒來。但返歸江北的那一部分,半數降曹出仕,還有半數歸鄉隱居,對他們的監控逐漸放松,即趁此時機紛紛背反。

也不知道曹沖是怎麽引誘這些人上鉤的,總之,廬、豫之間烽煙四起,包括汝南呂據(呂範子)、九江蔣欽、廬江陳武等,紛紛率領賓客、家丁,起兵呼應曹沖。

正是因為有了上述這三股勢力的響應,歷陽王曹沖才敢大著膽子,悍然掀起反旗來哪。

等到各方面消息匯總中央,關東反叛的輪廓逐漸鮮明,是勛就再次召開了“中書台擴大會議”,而且這次皇帝曹髦也特意跑來旁聽。是勛首先發言,說:“賊各起事,烽煙遍於泰、海、兗、豫、廬五州,若即進剿,或不難平,若使聚合,誠恐嵩山以東,非朝廷所有也……”

目前叛軍勢力還相對分散,要是被他們南北對進,勝利會師,擰成了一股繩,那就比較難辦啦。

劉曄認為:“賊分南北,當分而制之。”北邊是曹植、曹楷,還有臧霸的青徐軍,南邊是曹沖、廬州屯田兵,以及孫氏殘黨,必須先以最快速度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然後再逐一擊破。

是勛趁機啟奏,說應當任命輔國曹洪為征討大都督,率軍從潁川直下梁、沛,橫擋在兩路叛軍中間,然後再由曹洪調動樂進和於禁,對兗、廬二州的叛軍展開全面進剿。

在發起軍事攻勢的同時,也得發動政治攻勢,是勛認為:“今孫康等雖叛,而臧宣高仍在莒城,其意不明,當遣使往,覘其真意。若彼已叛,當使青、登各郡當道立關,阻其北上;若彼尚無叛心,當善慰撫之,使平海、泰。安豐王(曹丕)之意亦不分明也,亦當遣使羈縻之,使助守安豐,不與亂軍合。”

賈詡拾遺補闕,又提出一重擔憂來:“今孫權仍在會稽,若歷陽……曹沖北進受阻,必渡長江以合孫氏也。孫氏黨羽,布於吳會、丹揚間,若夫一人攘臂,萬夫景從,再恃長江之險,恐不易遽克也。”建議即召孫權入都,封以顯爵——不能再把他留在江南了。

是勛搖頭道:“不可,孫仲謀或無反意,若急召之,是促其反也。”終究叛軍當中有不少孫氏故吏啊,你這會兒召孫權赴京,他會不會擔心一旦履足洛中,便成階下囚?胡思亂想之下,會不會一梗脖子,我幹脆也反了吧——“可命魏文長率舟師南下,以震懾之,則權必不敢叛也。”

賈詡聞言點頭,心說我倒把東海水師給忘記了……原本吳、會之地,北有大江阻隔,等若天塹,西有丘陵密布而且民風剽悍的丹揚郡,東面是汪洋大海,很方便關起門來自成一統,朝廷在徹底平定廬江以北的戰事之前,那是徹底拿他沒轍啊,所以我才請求急召孫權——你召他他可能反,不召他,碰上那麽好的形勢,敢保他就不反嗎?可是今時與往日不同,咱們已經有一支能夠縱橫海疆的大艦隊啦,孫權若敢造反,到時候把吳、會各港口一封鎖,斷絕商路,地方大姓肯定主動綁著孫權來請罪啊,他但凡還有點兒腦子,哪裏敢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