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幽州之戰

當晚,是勛就給劉放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書信。對於給一個素昧平生之人寫信相勸,確實必須多動點兒腦筋才成,是勛直可惜自己沒能把《三國志》上劉放勸說王松的言辭給背下來——終究那也是犄角旮旯裏的玩意兒啊,他能記住王松和三縣之名就已經很了不起啦——否則照抄上去,劉子棄一見,啊呀,正與我心中所想暗合,那還不趕緊的俯首而拜?

不過好在是勛記得劉放本人也是宗室子弟——雖然根兒比較遠,但總比劉備要靠譜一些——再加上有諸葛亮幫忙斟酌字句,很快這文章就寫得了。不外乎勸說劉放,卿本漢室宗親也,自當心向朝廷,勸導主上接受詔旨,及早歸化——而至於這主上是指王松還是袁熙,幹脆含糊著,不明說。

第二天即將書信呈遞給曹操,曹操看過無誤,便遣人送出。隨即曹家一方面請得詔旨,允許袁熙繼承其父鄴縣侯的爵位,同時拜袁熙為幽州刺史、後將軍——爵位是可以繼承的,官職沒有繼承的道理,所以不能給袁老二幽州牧和車騎將軍之職。同時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臨戰準備。

三月既朔,袁熙那邊兒還沒有正式答復呢,曹操就先統帥五萬精兵離了許都,北上冀州。先在鄴城呆了幾天,分遣從事巡查冀、瀛各郡,然後繼續向北,暫屯河間國高陽縣。

河間國相於禁與新任中山國相高覽率軍來合,大軍膨脹到七萬余眾。曹操正琢磨著,計算時日,袁熙那邊也該有消息了,只要袁熙一受詔命,我這裏立刻打起討伐二袁的旗號——喚他們入都的使節早就派出去了,可是除非那倆瘋了,否則是斷然不肯應允啊,為此我連討伐的詔書,都已經事先擬好,蓋上了尚書台之印,到時候只要填上日期就得。

可是沒有想到,隨即就有消息傳來,袁譚請降。

袁譚為什麽突然請降呢?因為這小子徹底就是一個廢物點心。那邊袁紹才死,袁尚宣布繼位,袁譚聞訊大怒,一方面上奏朝廷,請伐袁尚,同時親自領著涿郡兵就向廣陽進發啊。他本意聯合二弟袁熙,分從東南、西南兩個方向夾擊袁尚,即便不能將袁尚徹底消滅,亦能破其大軍,將薊縣團團包圍起來。到那時候,即便朝廷受了袁尚的蠱惑,真的允許袁尚繼位,天使都無法進城,還得落到我的手上!

可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首先,袁熙幾乎是同時收到了大哥和兄弟的書信,結果左右為難,誰都不好得罪,幹脆兩不相幫,反而回信勸解,希望二人能夠找個時間、地點,坐下來好好談談。袁譚等不到袁熙來,獨自進軍,結果還沒出涿郡呢,就在良鄉境內遭遇了袁尚的大軍。

袁紹臨終前曾經說過:“元圖如何是公則的對手?”認為戰陣之上,逄紀是鬥不過郭圖的。逄、郭二人,雖為文士,亦通兵法——當然啦,比起曹家的荀攸、程昱來,那就都很小兒科了——普遍看法,逄紀是要稍遜於郭圖的。但問題是有心算無心,逄紀從逼死袁紹的時候就開始籌劃攻擊袁譚了,袁譚的動作卻比他慢了整整一大拍,再加上逄紀身邊,可還有個不情不願被綁上戰車的許攸呢……而且袁紹常雲袁尚“肖己”,這老三的性格最象自己。啥性格呢?其實也正是史書評價袁紹的“外寬內忌,好謀無決”,只是袁紹光瞧著自己和兒子的優點了——袁尚跟老子一樣,外表寬厚、禮賢下士,深沉多謀,能得士心。加之薊縣的兵馬本來就都是袁紹親衛,是袁家最具戰鬥力的軍事集團,因而以“良”將統強兵,對庸將馭弱兵,結果袁譚才一戰就徹底垮了。

袁譚輸的這個慘啊,十停兵馬裏散去七八,自己跟郭圖二人被迫易裝而遁。謀士辛評、辛毗兄弟皆被俘虜,袁尚勸辛評投降,遭辛評當面斥罵,一氣恨上來就要砍辛評的腦袋。好在辛毗辛佐治是個機靈家夥,趕緊磕頭求饒,還為兄長求情說:“大公子傳言,道將軍弑父也,我兄信以為真,故而頂撞將軍。請將軍速為先主發喪,以息謠言,則我兄自然悔悟。”

許攸也不想袁尚殺辛評,趕緊附和:“佐治所言是也。前為防顯思公子,而動大兵,不克為先主發喪,今既破敵,當厚發之,以堵悠悠之口。”袁尚轉怒為喜,當即下令把辛評暫且拘押起來,而釋辛毗之縛,讓他跟許攸兩個人一起去準備袁紹的葬禮。

那邊袁譚一口氣逃到涿縣,可是逄紀親率大軍接踵而至,他被迫又棄了涿縣,南遁範陽。本來打算在涿郡南部重整兵馬,再召表弟高幹來合,或可反敗為勝,可沒想到探報傳來,曹家大軍已然北上,眼瞧著就要越界了。

這前後皆敵,腹背受攻,仗可還怎麽打啊?慌得袁譚當即就想拋棄部眾,改裝易容去投兄弟袁熙。還是郭圖把他牢牢扯住,說為今之計,不如暫且降曹,先破袁尚,再圖後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