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降漢降曹

是勛說了幾句袁紹的壞話,沮授就不樂意了,喝罵之後,幹脆把臉扭過去,再也不肯搭理是勛,不管是勛再如何勸說,他是一句不答,一言不發啊。無奈之下,是勛只好告辭退出,回來跟曹操扯謊說:“其心似有所動,且待明日說之。”勸說沮授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你先別急,別這就決定下了對他的處置,讓我明兒個再繼續去勸勸。

自回營帳,喚了諸葛亮過來設謀。雖說“舌戰群儒”雲雲,只是小說家言,但在原本的歷史上,諸葛亮確實作為劉備的使者,跟著魯肅跑了趟江東,成功達成孫、劉聯合的計劃,說明他嘴皮子也是挺溜的——那不妨聽聽他的意見。二人商議半宿,第二天一大早,是勛就又跑去見沮授,先當面道歉,說我昨天為救你的性命,一時心急,口不擇言,若有得罪之處,子輔你多海涵啊。

沮授不是個很記仇的人,再加上睡了一晚上,就算有氣也基本上消了。於是擺擺手,說各為其主,我不會責怪你,然而——“再勿汙大將軍,且勸授降也。授心如鐵石,君難以動。”

是勛心說動不動得了的,咱得再試試看。於是開口詢問沮授:“前日呂氏兄弟來襲我營,此子輔之策耶?”沮授點頭,沒錯,是我的計劃——計劃本來很不錯,奈何許攸畫蛇添足,淳於瓊、郭圖又不聽號令,輕敵冒進,乃至於敗,思之使人扼腕。

是勛接著又問:“呂氏兄弟來時,審正南亦開城殺出呼應。吾聞正南以審榮、沮鵠為將——此沮鵠莫非子輔之公子耶?”

沮授淡淡一笑:“正犬子也。年輕識淺,乃為宏輔所敗。”是勛說打敗審榮、沮鵠的還真不是我,不過咱先不說這事兒——“子輔膝下幾子?”沮授說我只有一妻一子。是勛說巧了,我也只有一個兒子——先不提女兒的——“公子既在鄴城,子輔是恐一旦降曹,審配將不利於令郎耶?”

沮授輕輕搖頭:“我不降曹,志也,非關子嗣之事。丈夫為國而忘家,理之常也。況,審正南未必苛待我兒。”

是勛也搖頭:“旁人還則罷了,吾聞審配剛而忌刻,若聞子輔降曹,必害公子。子輔因此而有所忌憚,勛乃不敢多言。”審配這人心眼兒小,下手也狠,是勛是清楚的。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就曾經謀害了辛評全家——你說辛毗降了曹,你要是殺辛毗的家人,還在情理之中,辛評跟你只是各保其主,還都保的是袁家的公子,你拿他全家開刀,不嫌太過分了一點兒嗎?

沮授暗自好笑,你說啥,“乃不敢多言”,你言還得少嗎?這會兒突然又關心起我兒子來了,肯定又是繞著彎兒要勸我降曹啊。可是沮授這人太實誠,是勛說審配可能會對他的兒子不利,沮授想想,那還真保不齊——審正南確實是這種性格——故此也不反駁,只是垂頭不語。

是勛長嘆一口氣:“子輔若降曹時,恐審配害了公子;若不降曹,今日受刑,明日鄴城克陷,難免玉石俱焚——此真兩難者也。然以勛觀之,子死尚可再生,父子皆死,則恐沮氏絕嗣也。如藤纏樹,樹枯則藤死,藤枯而樹未必死,還請子輔三思。”

沮授心道我說什麽來著?繞個大圈子,還是勸我降曹啊——當下搖頭:“宏輔毋再多言。即父子皆死,此亦命也,授並無怨懟。”

是勛追問道:“子輔乃以為我軍難以克定鄴城耶?”

沮授苦笑道:“外援已絕,鄴絕不可守,授亦明矣。若異日城陷,還請宏輔於曹司空前進言,寬放犬子,使歸鄉務農,則授在九泉之下,亦感恩德。”

是勛心說你要是一點兒都不為兒子擔心,我還真拿你沒招,可是就這句話,說明你們父子之間還是有感情的呀,那我便可以趁隙而進啦。當下隨口問問沮鵠的情況,沮授倒是也不隱瞞,一一作答。是勛趁機誇贊沮鵠幾句:“真聰明兒也。”隨即輕嘆:“惜乎哉,逮鄴城破,公子若為我所擒,勛必保其性命不失,若沒之於亂軍之中,勛無能為也。”

沮授說你有這份心意,我就足感盛情了,要是沮鵠死在亂軍之中,那是他的命不好,我絕不怨你。是勛點點頭,然後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一拍雙掌:“吾得之矣。子輔盡可降,我勸主公密其事也,則公子必無憂。待城破之日,乃可傳令軍中,使全公子性命。”

沮授注目是勛:“吾前有言,乃不降曹者,志也,非為犬子也。宏輔若談他事,授必有所應;若再論降曹事,授只得緘口不言矣。”你就算說得天花亂綴——好吧,這年月還沒這詞兒——我也是定不降的。

是勛微微而笑:“子輔之志,吾亦明矣,豈敢再勸?吾所言,非欲子輔降曹,乃欲子輔歸朝也。子輔昔為袁本初屬吏,本初雖有悖於朝廷,乃致天討,亦不敢自叛,則子輔既為大漢之臣,焉有不肯歸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