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孟門之山(第2/2頁)

再說了,就目前而言,曹操跟袁紹一樣,都是軍閥,誰還真能代表得了國家?

所以是勛只能按照張既的主張,平價去向大戶購糧,但問題郡府中的銅錢卻也不多啊。雖說鼓勵商業,但不是那麽快就能見成效的,有什麽生意可以快速來錢呢?是勛偶在臨汾得見煤炭,這才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正如張既所說:“府庫之錢,一來自山林池澤所出,二便來自於貿易……”山西是座寶庫,地下礦藏無數,但除了銅、鐵等有限的幾種以外,這年月的人們並不怎麽知道開發利用,而是勛也只是一介文科男而已,雖有地理、化學的基礎知識,卻完全不懂得如何勘探、挖掘和利用礦藏。

天幸被他發現了煤炭,這東西可有用啊!原本郡府和各富戶鑄造鐵器,多用木炭,那玩意兒價貴不說,產量也不高。要是能夠換成煤炭,則既可省下燒炭的成本,又可外銷別郡,一來一去的,必然能夠賺得不少的收入。

於是是勛便派遣曾二狗返回壺口山采煤。他在返回安邑以後,也立刻下令,今後各縣官府打造鐵器,以及越冬取暖,全都換成燒煤,再以煤炭向各大戶和外郡交易糧食。倉曹掾戚喜回去擺了好幾天的算籌,得出結果,郡中以此收入募兵,可多得四千人也。

是勛心說加上郡內原本的機動兵力,那也才不過六、七千之數啊……算了,聊勝於無吧。於是即日發榜招兵,定額六千,為十二部,分左右二軍,以夏侯蘭和孫汶任左右督。

時光流逝,很快便迎來了建安三年的臘月,是勛來到河東已然三月有余了,政務全都上了正軌,六千兵馬也皆募足,趁著農閑,與服役的土兵一起加緊訓練。年關將近,他分外思念呆在許都的妻兒,曹淼等都有信來,報說家中一切安好,但他心裏卻總是不踏實——袁紹應該不會趁著年節發起突然進攻吧?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家過年呢?

只可惜,這一切全都是悲摧的妄想。

臘日前一日,是勛接到來自司空府的通報,朝廷已經正式下達了對公孫瓚的赦令,隨即袁紹遣使上奏,說既然冀州的戰事終結,他將親率大兵入許,以衛護天子。曹操當然答復說你要來可以,帶大兵就不必啦——隨即寫信給是勛等外鎮將領,說瞧袁紹這意思,是要找借口動兵了,卿等須得仔細。

是勛接到來信,不禁背著手繞室徘徊,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段話來:“師出歷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捷天子,務農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鈔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

這是在原本的歷史上,官渡大戰之前,田豐、沮授給袁紹出的主意。後世分析起來,這一戰略謀劃是相當高明的,一方面大兵壓境,威脅曹操兗州腹心之地,同時“分遣精騎,鈔其邊鄙”,迫使曹軍疲於奔命,假以時日,雙方的勢力比將會拉得更開。

在這條時間線上,曹操的勢力已經隱隱趕上了袁紹,加上公孫瓚並沒有被徹底平滅,那麽審配、郭圖等人“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強眾,以伐曹氏,譬若覆手”的屁話,也就很難出台啦。袁紹自稱將親率大軍前往許都,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借口,就等著曹操拒絕哪,便可“表曹氏隔我王路”,正式翻臉開戰。

因而是勛寫信給曹操,說:“吾恐袁紹之謀,乃欲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鈔我邊鄙,令我不得安,彼取其逸……”就抄史書上的成句,請曹操一定要預加防範。

隨即擲筆長嘆:估計元旦前後便會開仗,我肯定是回不了家,見不到親人啦……想到這裏,突然又沒來由地一個冷戰——“抄我邊鄙”?正如昔日荀氏叔侄和郭嘉所言,曹家兩大軟肋,一是瑯邪,一是河東,袁紹想調動曹兵,使疲於奔命,好方便他在大後方冀州、幽州積攢實力,等待雷霆一擊的機會,很可能就會派兵攻打二郡。要命了,這兵才剛開始練,倘若高幹揮師殺來,那可如何是好啊?

東線有匈奴給擋著,北線可還空虛哪,不行,我必須得跑一趟蒲子、北屈二縣,做一番實地勘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