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忠不義(第2/2頁)

陶謙聞言大驚:“仲恢此言,何所據而雲然?!”

曹宏瞟了一眼也顯得頗為驚愕的麋竺,冷笑著說道:“使君年長,曹操所素知也,今既立嗣,是有退隱之意……”其實他真實的意思是:曹操看你著急定下繼承人來,估計你活不長了,但這話不好當著陶謙的面明說,大家心照不宣即可——“則使君一旦歸隱林下,徐州誰屬?大公子聲名不彰,可能守得住徐州嗎?到時候,恐怕非止曹操,北有袁譚,南有袁術,都會想要來分一杯羹的吧?”

陶謙一向最擔心的就是這事兒,趕緊詢問:“如之奈何?”

曹宏說:“為使大公子異日能安保徐州,使君可使臧宣高將瑯邪兵北移,以阻袁譚,使愚弟率軍屯紮廣陵,以阻袁術,再使劉玄德移師彭城,以阻曹操……”

這分明就是要把劉備往遠了趕了,麋竺聞言大驚,脫口而出:“不可……”曹宏冷冷地盯著他:“為何不可?”麋竺愣了一下,只好現找借口:“劉玄德初來我州,人馬殘弱,兵甲不全,如何能夠抵禦兗州虎狼之師?”

曹宏心說我就猜到你倉促之間,只能想出這種廢物理由來,如此,則正墮曹某的陷阱——“曹操前伐汝南,袁術閉營不敢與戰,可見曹強而袁弱。既然如此,那便由愚弟西守彭城,讓劉玄德到廣陵去吧。有趙元達(趙昱)恩結民心,再加笮偉明為其後盾,玄德雖然兵寡,料來阻住袁術,應該不難。”你不想讓劉備到彭城去啊,那好,我把他趕得更遠一點兒!

這一下麋竺更加手足無措了,囁嚅著分辯道:“然、然而……劉玄德終為客將,如何能使趙元達、笮偉明與其協力同心……”“子仲所言甚是,”曹宏朝陶謙再一拱手,“便請使君行文,召劉玄德為廣陵都尉,使定君臣名分,然後玄德之兵可大用也!”

麋竺心說,這一下徹底完蛋。

昨天晚上,曹宏和是勛一起分析目前徐州的局勢,曹宏就說啦,麋子仲精於籌算但疏於應變,此番交結笮融,擁戴陶商上位,又召劉備為其強援,一環緊扣一環,這肯定不是他所能夠想得出的計策。估計他背後還有能人,說不定就在劉備的幕中。

是勛心說雖然根據史書所載,麋竺確實沒什麽本事,可他終究能在徐州跟你分庭抗禮,你沒能一把捏死他,說明比他強得也有限,就別跟這兒靠著踩他來拔高自己啦。當然他明面上不好這麽說,只是提醒曹宏:“大意失荊……切不可輕敵大意啊。”

曹宏朝著他微微一笑:“宏輔定然以為,麋子仲既能與我兄弟相拮抗,亦有其過人之處了?”是勛心說我靠這“讒慝小人”難道會讀心術不成麽?就聽曹宏又說:“麋子仲家財億萬,陶使君所不可遽離也,某故虛與委蛇,彼所逼不急,某又何必魚死網破?”那意思,因為陶謙離不開麋竺的財力,所以我才一直忍他,可是最近他的所作所為讓我忍無可忍了——還真以為就憑他那兩把刷子,能是我曹仲恢的對手嗎?

他這麽一說,是勛也就勉強信了三分——終究“讒慝小人”這種名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負擔得起的。於是追問曹宏:“君有何計,能使麋竺敗退?”曹宏伸出三枚手指來:“宏輔且聽某言三策……”

第二天等是勛見過了陶謙,曹宏就開始使出他的第一策。這第一策還分為兩個方面,一是要把劉備趕出襄賁縣,趕得越遠越好,二是要確定下劉備臣屬的地位。

後來呂布為什麽會被人罵“三姓家奴”?這個詞匯就表面上來說,那是徹底的汙蔑,呂布從來就姓呂,沒有改過名,換過姓,何“三姓”之有啊?但從深層含義上,卻說得沒錯——呂布初為丁原之將,後刺丁原而歸董卓,他與董卓約為父子,卻又與王允等人合謀,殺害了董卓。君臣如同父子,悖逆君臣之道、父子之倫,那就是大不忠、大不孝,誰管你有沒有改過姓呢?

有人就說了,其實劉備畢生的行為,比呂布更為不堪——他先為公孫瓚之將,卻背公孫而投陶謙;後來與曹操聯兵討呂,掉過頭來又襲取徐州,背反曹操;投過袁紹,可是官渡大戰還沒分出勝負來呢,就又改投了劉表;最後應劉璋之邀兵進益州,說翻臉就翻臉,又火並了劉璋。所以說劉備不僅僅三姓啊,他四姓五姓都有啦。

其實話不能這麽說,因為劉備除了最初跟著公孫瓚以外,後來對於陶謙、曹操、袁紹、劉表、劉璋,他都不算正經的臣屬,而是客將,所以他的行為可以說“不義”,卻不能說“不忠”。正因為如此,曹宏才要明確劉備為陶謙的屬將,使劉備篡陶謙之位而自立的政治風險,更要大上一倍還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