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回 三阿哥臂上能跑馬 老探花附惡得報應(第2/3頁)



  弘時冷笑一聲說:“有人勸過我倒是真的,不過我不信,也從沒請過他進府。身為皇子阿哥,我怎麽能同這種東西結交?”

  允祿心裏很清楚,弘時說的這些全是假話,但他卻把謊言說得冠冕堂皇,倒讓人想問也不好再問了。大轎已經來到三貝勒府,二人下了轎子,就見一個太監過來稟道:“貝勒爺,怡親王府的二爺和錢先生他們來了,奴才把他們讓到小書房去喝茶。不知貝勒爺您想不想見?要不,奴才就打發他們回去了。”

  弘時對允祿說:“十六叔,他們既然來了,不見見怕不大好。咱們幹脆見過以後再談吧。”

  允祿心想,弘時是坐纛兒的皇子,一般政務尚且有權處置,今天又是奉旨和自己談話,這點小事不能掃了他的面子,便點頭答應著,和弘時一同走進了小書房。書房裏,怡親王的二世子弘曉正坐在書案前翻看著一本什麽書。他的旁邊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帶著一臉的餡媚眼睜睜地瞧著這位三阿哥,允祿認出來了,他就是翰林院的侍講錢名世,還有兩個人允祿沒見過,這倆人好像是一個模子裏托出來似的,不但長相一樣,就是身上的穿戴打扮也全都一樣。見弘時和允祿進來,他們四人連忙站起身來跪下行禮說:“給二位主子爺問安。”

  弘時大大咧咧地說了聲:“罷了,都起來吧。”回頭又對弘曉說,“你和我是自己兄弟,為什麽要行這樣的大禮呢?給十六叔請安就是了,以後咱們見面千萬不要再跪了。”

  弘曉答應一聲:“是。”又笑著對允祿說:“十六叔,我來給您老引見一下:這就是康熙四十二年的探花錢名世;這兩位說起來真有意思,他們是雙生兄弟,又同科登第。老大叫陳邦彥,老二叫陳邦直。他哥倆的‘字’更絕,一個叫‘所見’,另一個叫‘所聞’。今天他們兄弟倆還是頭一回見到您老呢。”

  允祿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弘曉了,只見這位二十歲模樣的侄兒,長孤臉,白凈面皮,尖尖的腦袋,卻長了一頭好頭發。他又在頭上總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稍頭還打了個紅絨的蝴蝶結。說起話來,更是又快又便捷,看上去十分幹練。他原來是和老親王膝下的第七個兒子,允祥未娶福晉時,當時的雍親王,也就是現在的雍正皇帝作主,讓他過繼給了允祥。後來允祥獲罪,康熙又讓他歸了宗。等到允祥脫了囹圄出來,在圈禁時已和兩個侍妾阿蘭、喬姐有了兩個親生的兒子。所以弘曉雖然又回到了恰王府,雍正卻只給了一個二等伯爵的閑散名份。不過允祿也知道,這個弘曉可不是安份的人,要論起心機來,和弘時不相上下,倆人也常常在一起走動。弘時進暢春園幫弘歷辦差時,就說合著讓弘歷給了他一個內務府幫辦的職務。從此,他和弘時就更加親近起來。太監們上來獻了茶,弘時說:“弘曉,你也太不懂事了,沒見這些天裏我忙成什麽樣了,你還要給我添亂。有些事,再等幾天,還能燒焦了你的洗臉水?”

  弘曉滿臉都是笑容,他親手捧起茶碗送到弘時面前說:“三貝勒,別人不知,我還能不知道,您是位胳膊上能跑馬的人,多大的麻煩,在您手裏還不是小事一件啊。您瞧,老錢和二陳開罪了皇上,受了些處分。看在我們平日的交情上,您也不能不伸伸手吧。這件事在您這裏,不過是個芥菜籽,可在老錢他們身上,比泰山還重啊!”

  弘時見允祿一臉的茫然,便說:“十六叔,他說的是給年羹堯贈詩的那件事。今天皇上批下來了,您想,他們能坐得住嗎?”

  允祿想起來了,原來在讞斷年羹堯罪行時,同時查了出了汪景祺受年的指使,和蔡懷璽等人密謀營救十四爺的大案。這兩件案子,都定為“謀逆”,株連極廣。在西寧軍中,又查出了錢名世和二陳與年羹堯相互唱和的詩作。二陳兄弟除了吹捧年之外,詩中還有一些頌聖的句子;但錢名世的詩句卻太令人吃驚了,比如他說“鐘鼎名勒山河誓,番藏應刊第二碑”。那就是說,既然給年羹堯勒石立碑,就應該再給允禵也刻一塊碑文,銘記他的功勞!雍正皇帝這些天來身子不爽,的了外邊傳進來的閑話,心情當然就更加不好,正是有氣沒處發泄的時候,提起朱筆就批了“卑鄙無恥殊堪痛恨”八個大字。這一下,錢名世和二陳能不來找門路嗎?

  弘時見錢名世嚇得渾身發抖,二陳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便有意地吊他們的胃口:“這事原來不歸我管,是寶親王親自掌握的。我聽四弟說,部議原來定的都是‘從逆’罪。按大清律,謀逆大案是不分首惡從犯,一律要處以淩遲的。弘歷覺得太重了些,他說,幾個讀書人,又沒有謀反的實跡,退回部裏讓他們重擬。部裏改成了‘斬立決’,四弟還嫌定得重了,又改成‘絞立決’呈給皇上。他還說,如今京師謠言很多,從輕發落就可以堵一堵那幫小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