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回 整旗務王爺進京來 說議政允祿誡親王(第3/4頁)



  心有靈犀一點通,永信立刻就搶先說:“我看,這兩個事情要一同進行,整頓旗務和整頓政務要一齊整才能整出個眉目來。這事由皇上親自主持,上三旗和下五旗就全都包括進去了。再不然,請皇上暫時將上三旗放權給十六爺、八爺和九爺,這樣,八旗的的‘事’和‘權’都有了正主,一同商量,也一同下令,這盤死磨不就推動了嘛。”

  允禩轉臉間允祿:“十六弟,你覺得如何呢?”

  允祿搖搖頭說:“兄弟說不好,這樣的大事恐怕得請示皇上。皇上現在正全力以赴地刷新吏治,掌握的是全局,是大政,他沒法分心來過問旗政,更不要說讓他親自主持了。至於上三旗交給我們來管,這事關系著朝廷政體,我們怎麽敢定?我想最好是讓軍機處、上書房裏發了話,再由皇上定奪才好。”

  永信一聽這話就火了:“什麽他媽的軍機處?軍機處能打仗嗎?他們就知道玩心眼!青海一個羅布藏丹增,人馬不過才八萬,年羹堯花了八百萬銀子,用了二十多萬兵力,還逃掉了元兇。我真弄不明白,是皇上漢化了,還是我們旗人真的成了酒囊飯袋?當時出兵時,我曾向皇上請旨說,請以我黑山鑲紅旗的三萬人馬,給我三百萬餉銀,掃不平青海割了我的頭當夜壺!想不到皇上不冷不熱的給了我一句‘其志可嘉’四個字,哼,他不置可否,太看不起我們旗人了!”

  勒布托也來了勁兒:“說得對!皇上是太慣縱漢人了。年羹堯得勝還朝時,黃韁紫騮千乘萬騎,文武百官十裏相迎,連在京的王爺們也都得跟著舞拜。想當年,我跟著我們老爺子南征福建,白雲嶺上的那一仗,就滅敵二十萬!有誰來迎接我們爺們一步呢?”

  果親王誠諾聽到這裏也附和說:“對對對,就是這話,漢人裏頭有幾個是好東西?周培公在當年也曾號稱名將,其實沒有我們圖海老將軍,他屁事也幹不成!”

  永信見有了幫手,更是信口雌黃:“快別提那個周培公,他是個心術最壞的人!要不是他建議全數征集在京的旗人,我們八旗制度還亂不了呢。聽我們家老爺子說,他是為了一個女人得了相思病死的。呸,下賤!”

  允禩不動聲色地看著這情景,在一旁加火添柴說:“王爺們,扯得太遠了,那是大行皇帝的事嘛!現在再來說它還有何用?”

  簡親王勒布托興奮得摘了帽子,拿在手裏揮舞著:“當時要不是頭疼醫疼,腳疼醫腳,哪能留下這禍患?如今再重新整頓起來,何其困難!”

  永信畫龍點睛地說:“先帝爺那時要不廢除八王議政制度,用人行政都出自旗人之手,旗政旗務也不至於糜爛到這等地步。”

  勒布托剛要說話,誠諾拖著長腔說:“要依著我看,還是老祖先的制度好。皇上掌總,八王議政!當年我們入關時,總共才有十二萬人馬,可有了八王議政,人馬就指揮得動,就能打勝仗。”他用手比劃著,“我們橫掃中原,橫掃江南,橫掃兩廣福建,天下雖大,誰又敢與我們抗衡!”

  允祿聽到有人已經明明白白地喊出了“八王議政”,他的心像被刺了一下似的,覺得渾身一顫,連忙喊了一聲:“諸位,哎哎哎,我說諸位,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待眾人停下話頭來,他才不緊不慢地說:“我們還是回到眼前的事說吧。皇上要我們整頓旗務,是有他的宗旨的。王爺們說皇上向著漢人,這話在康熙年間就有過。其實滿人們血食廟堂,安享祖宗的余德,無論是先帝,還是當今皇上,都沒有虧負滿洲子弟的心。政務上有什麽看法,我看還是等旗務整頓有了眉目後再提的好。比如剛才說到鑲黃旗,原來是睿親王管著,現在上三旗都由皇上親自管,睿親王怎麽辦?這是個事兒,我回去奏明皇上後,必定還有旨意。恢復八王議政,事關國體,既不是我們的差使,也不是我們職權內的事情。我看,還是不要說這些吧,你們說好嗎?”

  永信瞟了一眼允祿,幹笑一聲說:“沒了八王議政,我們這些個旗主,連一個旗丁也指揮不動,怎麽去著手整頓旗務?我真奇怪,當年聖祖東巡,常常帶著當今皇上一塊去的,噓寒問暖地多麽親密無間啊!現在可好,咱們趕到北京辦差,連個面都見不到了。請十六爺把我這些話,原原本本地回奏聖上。就說我們想念聖躬,也有些辦差的難處,請皇上召見我們!”

  一直坐在那裏沒有插言的都羅一笑說道:“我和各位的情形不同。我們老親王含冤蒙垢有七十年了,如今又恢復了我的世職。我心裏感念聖恩,也確實想見見皇上,說一說心裏話,聽聽皇上的訓誡。我想踏踏實實地辦好差使,盡一盡我的本份。”他從懷裏拿出一本奏折來說,“十六爺,這是我的條陳,請十六爺代我轉呈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