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回 搶位仇尚且可忍受 奪妻恨如何能罷休(第3/4頁)



  允禵冷笑一聲說:“你本來就是位英雄嘛,我哪能與你相比呢?”

  允祥聽出了老十四話裏的嘲諷之意,但他並沒有反駁:“英雄不英雄的,你知、我知,如此而已罷了。我知道,我是個凡而又凡的人,為了替皇阿瑪做些事情,也為了不讓自己的兄弟們整死,如今我落下一身的病。每天失眠、高燒,也每天都咳嗽不止。你看我,還有當年的銳氣嗎?還是當年的‘拼命十三郎’嗎?昔日的那個允祥,你永遠也不會看到了!”

  允祥的話,讓允禵吃驚,也讓他自嘆。但允祥並沒有給他留余地,仍然不地他說著:“現在看來,我們倆確實不大一樣了。你是貝子而我是親王,兄弟逐鹿已見了分曉嘛!我可以告訴你,皇上並不記恨當年的事情。此一時,彼一時,兄弟之間有什麽好說的?你是位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你應該贏得起,也應該輸得起!瞧你現在這個熊樣,還敢大言不慚他說什麽‘愛新覺羅的子孫’?連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一股熱血沖上允禵的頭,他臉色蒼白,氣喘噓噓地問:“那,我的喬引娣呢?你有喬引娣嗎?他雍正為什麽要奪走我的喬引娣?他這樣做還算得上是哥哥嗎?”

  允祥沒有回答,這件事,也是他最難回答的。離開京城前,允祥曾和雍正長談了一次,勸他不要奪走喬引娣。可是,雍正什麽都能容忍,卻唯獨在這件事上卻寸步不讓!允祥還清楚的記得雍正的話:“你去告訴允禵,除了喬引娣之外,他無論要誰,朕全都答應。哪怕是他在朕的嬪妃之內,在大內,在暢春園,在熱河行宮之中,看上了哪個女子,朕都能答應,而且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喬引娣朕卻不能還給他!”皇上這樣決絕的話,允祥怎麽能告訴給十四弟呢?

  允祥苦笑一聲說:“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你說我沒有我的‘喬引娣’,可是你知道我有兩個呢……可惜的是,她們都為我而死了……那是個可怕的大雪之夜,皇阿瑪駕崩,四哥帶著聖命來救我脫出牢籠。可就在此時,阿蘭和喬姐兩人卻雙雙飲鴆自盡了。她們這樣做,是在以死明志啊……”他在心裏叫著:“阿蘭,喬姐,都怪我不好,我不該錯疑了你們……”

  這件事的前前後後,允禵是完全知道的。這兩個女子,也全是他和八哥商量好了送到允祥身邊的。原來以為她們是被允祥殺死的,現在,他才知道,這兩人竟是自盡的。允禵聽到這裏,不屑地一笑說:“我當你是說誰呢,原來是說她們二位!她們不過是兩個淫賤的女人,你竟拿她們來和我的喬引娣相比,真是令人可笑……”

  “啪!”沒等允禵把話說完,他的臉上已經被允祥重重地摑了一掌。允禵被打得耳邊嗡嗡直響,左頰頓時腫脹起來。他霍地站起身來,兩兄弟像鬥雞一樣地在互相盯視著。屋內外的太監、宮女以致範時繹都嚇得臉上沒了血色。可是,他們誰又敢出來相勸呢?

  也許是允禵覺得自己對不起這位哥子,也許是允祥並不想和已經鬥敗了的允禵較真。過了好大一會兒,允祥才平靜下來說:“事不同而理同。我不作踐你的喬引娣,你也不可作踐我的喬姐和阿蘭!”

  允禵的嘴上卻還是不肯相讓:“是的,你沒有作踐阿蘭她們,可是,雍正卻在作踐我的喬引娣!你懂得什麽叫奪妻之恨嗎?雍正這樣的所作所為,他還能算得是個明君嗎?”

  允祥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他微微點了一下頭說,“皇上並沒有把引娣怎麽樣,更沒有把她納為嬪妃,這一條我可以向你打保票。蔡懷璽和錢蘊鬥兩人勾通了汪景棋,想把你劫持到年羹堯的大營去造逆作亂,這一點早已審明在案了。你身邊有這麽多匪類,朝廷難道給你,一點處分也不應該嗎?就是把你也算進叛逆之中,你又有什麽可說的呢?再說,喬引娣並不是你的福晉,甚至連側福晉都不是,而只是一個尋常的丫頭。按例,把他們全都換掉,是怕你陷得更深。這些,難道不全是好意嗎?”

  “巧言令色,為虎作悵!就憑你們這樣的好意,還想讓我去北京替他賣命?妄想!自古成者王侯敗者賊,他要把我怎麽樣,敬請隨意好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允祥看出來了,他這次已經竭盡了全力勸允禵回京臣服。但他也看出,允禵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倒不如就讓他住在這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反倒易於保全他。想到這裏,他笑著說:“十四弟,你何必這樣劍拔弩張的呢?我囚禁時你出兵;我被放出來時,你又到這裏來守靈。十五年了吧,我們兄弟兩個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好好地聊過。剛才我們鬥口,我可不是奉旨和你辯理。你既然不願意回京,就再住些日子也好。引娣的事,我再和皇上說說,能周全的,我自會周全的。我明日就回京去了,臨行前,想在老範那裏備酒,與你作個告別,我們也吃一次團圓飯,你說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