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回 受重托再踏是非地 擺威風哪怕災禍來(第3/4頁)



  田文鏡見他這樣,忙走到他身邊說:“先生,請恕文鏡無禮之罪。唉,皇上以國士之禮待你,而我卻把你看成耍嘴皮子的‘師爺’,可見我田某有眼無珠。我這裏的一切。先生全都看到了,只有一個字:難!就說眼前吧,放著車銘、胡期恒兩個是非之人,我就不能動他分毫!這不,我剛要請他們來議事,他們二位卻跑到鄭州去拜見年大將軍了。臨走時,連聲招呼都不打,硬是不把我這堂堂巡撫放到眼裏!咳,不說這個了,今天我略備水酒,給先生陪罪,也算是為高兄接風吧。”說話間,他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放著鄔思道這麽硬的後台,我還怕扳不倒車銘和胡期恒嗎?就是年羹堯為他們撐腰又豈奈我何?

  就在田文鏡這樣想的時候,車銘和胡期恒二人,早已來到鄭州了,年大將軍雖然只是從這裏路過,但那威風和架子也同樣是擺得十足。臨近幾省的大員們,都紛紛前來捧場。請安回事的,拉攏感情的,關說是非的,恭送程儀的,什麽目的全有。甘肅巡撫因相距太遠沒有法來,還派了他的兩個兒子前來恭迎哪!大帥行轅裏,不分晝夜,燈火輝煌,笙歌嚎亮,酒筵不斷。前來拜會的官員們,也全是媚態畢露,餡言盈耳。與這情景相比,離得最近、來著最方便、也最應該來巴結的田文鏡,卻頂著不來,就顯得十分紮眼了。

  車銘和胡期恒見到這陣勢,已經覺得沒有指望了。他們只向大將軍行轅遞了手本,表示了渴望一見的心情,便死死地靜坐在驛館裏等候。哪知,大帥行轅的一名中軍校尉卻突然送來了名帖。說請胡、車二位,到大將軍行在去會面。二人一見這名帖,全都驚呆了。大將軍給他們送名帖,他們哪敢接受,更何況,這名帖也不同一般哪:用手一掂,大約有斤來重,不知用過多少次,也被人退過多少次了,撫摸得滑不留手。就這派頭,誰人能有,又誰敢收它。原來它是用大楠竹特制的,比屋瓦還長了一倍,上面刻著兩行大字:

  一等公、奉詔西征撫遠大將軍

  年羹堯頓首拜

  車銘一看,忙陪著笑臉把名帖壁還說:“請軍爺上復大將軍,卑職等絕不敢當,稍後立刻就去謁見大將軍。”

  倆人換了袍服趕到驛館時,眼見得門前的轎子,排成大隊,全在候著,而他們卻可昂然直入,真有受寵若驚之感。年羹堯今天很是興奮,一見他們兩人進來就說:“好好好,你們終於來了。陜西、山西、山東、安徽巡撫早就來了。昨兒個我就想,來到河南,怎麽不見地主呢?你們那位田大人,與我也真是無緣。我進京路過河南時,他‘太忙’;我要回西寧了,他又‘身子不適’!唉,這叫人怎麽說好呢?”

  車銘和年羹堯不是很熟。所以雖然聽出了年羹堯是話中帶刺,卻不敢接碴。他進來後一瞧,這裏還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已經花白了頭發;少的,似乎剛過而立,手中拿了本書,自顧自地坐在窗前看著。

  他傻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覺得手腳都沒有合適的地方放。胡期恒卻十分坦然,他和年羹堯之間不是一般交情啊!一進門就朝那老者奔了過去,親熱地說著:“哎呀呀,這不是桑軍門嗎?晚輩給您老請安了。大將軍進京時,我沒能見到您、後來一問才知,您老竟沒跟大將軍一塊來;我想著這次還是沒福相見呢,偏偏您老卻又來了。我給您者預備下了二斤老山參,也沒有帶來。咳,您怎麽也不給我個信兒呢?”

  年羹堯看車銘有些發呆,便在一旁說:“來來來,我為各位引見一下。這位老者就是我的中軍參佐、也是我的奶哥哥桑成鼎。這位學士的大名,你們想必早已有聞了。他就是今科探花劉墨林,也是西征軍的糧道、參議道。老桑,你還記得當年的事嗎?那年我進京趕考,病倒在胡家灣。胡老爺子好醫道啊,硬是救活了我的命,至今我還記憶猶新哪!要不是胡老爺子,哪有我年某人的今天?所以,我這次路過河南,誰都可以不見,卻不能不見見胡兄啊!哦,這位,就是河南藩台車銘,車大人。他是位十分幹練的官員,也是王鴻緒的得意門生!”

  劉墨林一聽“王鴻緒”這名字,就知道,車銘也是個“八爺黨”的黨徒。不過,他卻沒在臉上帶出來,一笑說道:“哎呀呀,二位都是前輩高人,晚生在此有禮了。”

  車銘也陪笑說:“哪裏,哪裏,昔日黃花,早已不堪再提了。哎?你在看徐大公子的詩嗎?徐大公子也贈我了一冊,至今我還常放在案頭哪!他的詩作,堪稱海內獨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