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舊共和國與新君主國(二)(第5/16頁)

意大利由這些損失所得的回報,則是解放與未解放的奴隸無產階級和從小亞細亞、敘利亞與埃及湧進的手藝人和商販,他們主要聚集在首都,但在奧斯提亞、普特奧利和布林迪西等港市的更多。然而,意大利的大部分和最重要的部分,卻連這些雜駁的分子都沒有,而只是絕對的人口降低。尤其有幾個地區特別嚴重:如放牧區阿普利亞,被當時的意大利人稱為最荒涼的地帶;如羅馬城周圍的地區,一年比一年荒蕪,原因是惡性循環的農業衰退與瘧疾日益嚴重;拉比西[6]、伽比與波維萊,原是那麽欣欣向榮的鄉鎮,現在也已朽敗不堪,連拉丁節的時候找代表參加都感困難。圖斯庫姆雖然仍是拉丁姆最受尊重的社團,卻幾乎僅由住於首都的鄉紳家庭組成,只保留了他們圖斯庫姆的公民權而已;但登記有選舉權的公民,數目卻連意大利內陸的小社團都不如。這一帶能服兵役的人原本是羅馬國防力之所寄,但現在卻完全消失,以致當大家看到埃奎人和沃爾西人戰爭的報告時,不禁驚恐,因為這跟最近的事態相比太令人難信了。並不是每個地方情況都如此之壞,尤其是意大利中部及坎帕尼亞較佳。然而仍像瓦羅所說,“曾經人口眾多的意大利城鎮”一般而言都“普遍荒涼了”。

寡頭統治下的意大利

在寡頭政府下的這個意大利,確實是一副可怕的景象。乞丐世界與富豪世界之間的強烈對比是無以和緩的。兩者的對比感覺越是清楚,財富之高峰與貧窮之深淵的距離越是令人眩暈,就有越多的人向頂峰攀爬,或從頂峰跌入淵底。兩者的鴻溝越大,越會聯合起來摧毀家庭生活(而家庭則是一切民族的種子與核心),聯合起來墮落於怠惰、奢侈、腐敗、罪行,為渴望為財富而發起戰爭。

財富與貧困聯合起來把意大利人逐出意大利,而將這半島用奴隸和沉寂充滿。這是可怕的景象,但並不僅意大利如此。在奴隸國,凡是資本家政府發達的,就必然以同樣的方式摧毀了神的美好世界。河川固然隨處映現不同色彩,陰溝卻天下一般;因此,西塞羅時代的意大利相似於普布利烏斯時代的希臘,又同樣相似於漢尼拔時代的迦太基,同樣是首都中全權的統治階級毀掉了中產階級,把商業與農莊的經營推到了最繁榮的地步,結果導到偽善的面具下舉國的道德與政治腐爛。近代資本對民族與文明的敗壞,嚴重性遠遜於古代資本主義城邦,因為自由人盡管貧窮,仍要比奴隸優越得多。只有到了北美的惡種種下之後,世界才又收到了類似的惡果。

愷撒的改革

在意大利的經濟狀況下,這些罪惡最深的本質是無可挽救的,而那能挽救的部分則得靠人與時間。最好的政府,也不過像最好的醫生一樣,不可能使器官中已經腐敗的液體重新新鮮;在根深蒂固的罪惡中,它所能做的只是排除那些妨礙自然復原能力的東西。新政權的和平努力提供了一些這樣的排除力,因為它割除了一些最壞的贅疣,例如對無產階級的姑息,對罪犯的失於懲罰與乎官職的購買。但政府所能做的尚不止禁止有害家國之事。盡管突來的潮湧是沒有任何堤防可以阻擋的,愷撒卻不是因此而拒絕築堤的人。一個國家及其經濟如果能遵循自然的途徑,當然是最好,但由於它們已經走出這個自然途徑之外,愷撒便運用他的一切力量,以特別的幹預來將國民帶回他們的家與家庭生活,由法律與命令來改革經濟。

限制意大利人離境的措施

為了限制意大利人離棄意大利,為了誘使上流社會與商人階級以本鄉為家,兵役年限縮短;元老級的人,除非為了公務,禁止居住意大利之外;其他的意大利人,凡在適婚年齡者(從二十至四十歲),不得連續三年不在意大利。愷撒在第一次任執政官時,曾設立卡普亞殖民區,凡有子女數人者,得先移民。現在,身為統領,他提議給予人口眾多的家長以特別的報酬,而對離婚與通奸,他則以最高法官的身份施以無比嚴厲的處斷。

嚴禁奢靡

對於奢侈行為,他甚至訂下詳細的法規,例如禁止華貴的墓碑;紫袍與珍珠只限於某些時間、年齡與階級可用,而成年人則完全禁止;宴席花費訂下最高價格;有些奢侈的菜肴則完全禁用。這些規定本身並非新創,但其新穎之處在於這“道德的宗主”嚴肅地要堅持付諸實行,派監察員監督市場,命令有地位的人宴席接受檢查,而禁止的菜肴則予以充公。當然這樣溫和的警察行動只能使奢侈退入地下,但若偽善算是罪惡對美德的一種敬意,這表面的樸實也總算是一個不可輕視的改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