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封 建(第2/4頁)

耳,非謂當時即聽其說。十年三月,出諸王為都督。《新紀》。十一年(637年),定制諸王、勛臣為世封刺史。新、舊《紀》同。以諸王為世封刺史詔,見《舊書·高祖二十二子傳》。以功臣為世封刺史詔,見《舊書·長孫無忌傳》。《舊書·長孫無忌傳》:無忌等上言曰:“臣等披荊棘以事陛下。今海內寧一,不願遠離。而乃世牧外州,與遷徙何異?”乃與房玄齡上表。太宗覽表,謂曰:“割地以封功臣,古今通義。意欲公之後嗣,翼朕子孫,長為藩翰,傳之永久,而公等薄山河之誓,發言怨望,朕亦安可強公以土宇邪?”於是遂止。下乃敘十二年太宗幸其第事。《新書》略同。一似其事實未嘗行者。然停世襲刺史事,新、舊《紀》皆在十三年二月。《通鑒》亦同。《鑒》雲:上既詔宗室襲封刺史,左庶子於志寧上疏爭之,侍禦史馬周亦上疏。會司空趙州刺史長孫無忌等皆不願之國,上表固讓。表與《舊書·無忌傳》所載,辭異意同。無忌又因子婦長樂公主固請於上。且言“臣披荊棘事陛下,今海內寧一,奈何棄之外州?與遷徙何異?”上曰:“割地以封功臣,古今通義。意欲公之後嗣,輔朕子孫,共傳永久,而公等乃復發言怨望,朕豈強公等以茅土邪?”乃詔停世封刺史。新、舊《書·於志寧》《馬周傳》,亦皆載其諍封建事。《新書·周疏》有“伏見詔宗室功臣悉就藩國”之語。則世封之制,雖定於十一年,實至十三年就國詔下而其事始亟,而諸臣乃力辭,而太宗乃從而允之,在當時則初未嘗止也。然世封之詔雖停,而以皇子為都督、刺史之事仍未廢。十七年(643年),褚遂良又上疏諍之,《舊傳》雖雲帝深納之,《新傳》亦雲帝嘉納。終未聞其發明詔遂罷其事也。自漢已後,藩王已習不與政,勢已不足為禍,而兼方面者則不然,晉之八王是也。太宗雖罷世封,而不革皇子督州之法,其自私之心,可謂始終不變矣。幸而時無永康之釁,皇子又多幼小,獲免於前世之禍耳,豈其能與治同道哉?而尚論者皆以為賢君,仲任《治期》之論,信不誣也。

《新書·宗室傳贊》又載諸家之論曰:“名儒劉秩,目武氏之禍,則建論,以為設爵無土,署官不職,非古之道。故權移外家,家廟絕而更存。存之之理,在取順而難逆;絕之之原,在單弱而無所憚。至謂郡縣可以小寧,不可以久安。大抵與曹、陸相上下。而杜佑、柳宗元深探其本,據古驗今而反復焉。佑之言曰:夫為人置君,欲其蕃息,則在郡縣,然而主祚常促。為君置人,不病其寡,則在建國,然而主祚常永。故曰:建國利一宗,列郡利百姓。且立法未有不敝者,聖人在度其患之長短而為之。建國之制,初若磐石,然敝則鼎峙力爭,陵遲而後已,故為患也長。列郡之制,始天下一軌,敝則世崩俱潰,然而戡定者易為功,故其為患也短。又謂三王以來,未見郡縣之利,非不為也。後世諸儒,因泥古強為之說,非也。宗元曰:封建非聖人意,然而歷堯、舜、三王莫能去之,非不欲去之,勢不可也。秦破六國,列都會,置守宰,據天下之圖,攝制四海,此其得也。二世而亡,有由矣。暴威刑,竭人力,天下相合,劫令殺守,圜視而並起,時則有叛民無叛吏。漢矯秦枉,剖海內,立宗子、功臣。數十年間,奔命扶傷不給,時則有叛國無叛郡。唐興,制州縣,而桀黠時起,失不在州而在於兵。時則有叛將無叛州。以為矯而革之,垂二百年,不在諸侯明矣。又言湯之興,諸侯歸者三千,資以勝夏。武王之興,會者八百,資以滅商。徇之為安,故仍以為俗。是湯、武之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於己也。秦革之者,其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雲。”杜、柳二家之論,自為通識也。唐時論封建者,尚有朱敬則,《舊書》備載其說。知世異變不可泥古,而未能探世變之原,無甚足觀。

高祖、太宗之於封建,可謂極其渴慕,然而終不能行者,勢使然也。然不行遂不足以禍天下乎?是又不然。裂地雖徒有其名,然封君皆得自征租,則分人猶有其實,與凡人臣未盡同,即封建之弊未盡去也。唐代封戶之制,見於《新書·十一宗諸子傳》:《舊書·玄宗諸子傳》略同。親王八百,增至千。公主三百。長公主止六百。高宗時,沛、英、豫三王,太平公主,武後所生,戶始逾制。垂拱中,太平至千二百戶。聖歷初,相王、太平皆三千,壽春等五王各三百。神龍初,相王、太平至五千,《主傳》雲:薛、武二家女皆食實封。衛王三千,溫王二千,壽春等王皆七百,嗣雍、衡陽、臨淄、巴陵、中山王五百。安樂公主二千,長寧千五百,宣城、宜城、宣安各千,相王女為縣主各三百。相王增至七千,安樂三千,長寧二千五百,宜城以下二千。相王、太平、長寧、安樂以七丁為限,雖水旱不蠲,以國租庸滿之。中宗遺詔,雍、壽春王進為親王,戶千。《太平公主傳》雲:睿宗即位,加實封至萬戶,《舊書·外戚傳》同。開元後,天子敦睦兄弟,故寧王戶至五千五百,岐、薛五千。申王以外家微,戶四千,邠王千八百,帝妹戶千,《諸公主傳》雲:開元新制:長公主封戶二千,帝妹千。中宗諸女如之,通以三丁為限。及皇子封王戶二千,公主五百。鹹宜公主以母惠妃故封至千,自是諸公主例千戶止。《諸公主傳》雲:開元新制:皇予王戶二千,主半之。觀其逾制之甚,而知其朘民之烈矣。而猶不止此。《舊書·韋思謙傳》:子嗣立,以中宗景龍三年(709年)同中書門下三品。上疏言:“食封之家,其數甚眾。昨略問戶部,雲用六十余萬丁。一丁兩匹,《新書》雲:人課二絹。即是一百二十萬已上。臣頃在太府,知每年庸調絹數,多不過百萬,少則七八十萬。已來比諸封家,所入全少。儻有蟲霜旱潦,曾不半在。國家支供,何以取給?皇運之初,功臣共定天下,當時食封,才上三二十家。今以尋常特恩,遂至百家已上。《通鑒》同。《新書》雲:國初功臣共定天下,食封不二十家。今橫恩特賜,家至百四十以上。封戶之物,諸家自征。或是官典,或是奴仆。多挾勢逞威,陵奪州縣。凡是封戶,不勝侵擾。或輸物多索裹頭,《通鑒》注:裹頭,謂行橐賫裹以自資者。或相知要取中物。百姓怨嘆,遠近共知。復有因將貨易,轉更生釁,征打紛紛,曾不寧息。貧乏百姓,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