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服 飾(第2/4頁)

袴褶之服,其原疑亦出北夷,而中國效之。說見《兩晉南北朝史》第二十一章第三節。《宋書·禮志》謂為車駕親戎,中外戒嚴之服。然《隋書·禮儀志》謂隋服制定後,師旅務殷,車駕多行幸,百官行從,惟服袴褶。而軍旅間不便,至開皇六年(586年)後,詔從駕涉遠者,文武官等皆戎衣,則又以為不便矣。《新書·百官志》:九品已上,自十月至二月,袴褶以朝。禦史台。《舊書·歸崇敬傳》:崇敬以百官朔望朝服袴褶非古,上疏雲:“按三代典禮,兩漢史籍,並無袴褶之制,亦未詳所起之由。隋代已來,始有服者。事不師古,伏請停罷。”從之。代宗時。蓋宋代惟用諸車駕親戎,中外戒嚴,至隋服之始廣也?《新書·婁師德傳》:檢校豐州都督,衣皮袴率士屯田,則唐世軍中亦服之。

氈之行用甚廣。裴度因冒氈而得不死,即其一證。《舊傳》雲:度帶氈帽,故創不至深。《新書·高宗紀》:顯慶二年閏正月,如洛陽官。二月,賜百歲以上氈衾粟帛。四年閏十月,如東都。詔所過供頓,免今歲租賦之半。賜民八十已上氈衾粟帛。五年三月,皇後宴親族鄰裏於朝堂,會命婦於內殿。婦人八十已上,版授郡君,賜氈衾粟帛。皆可見其相須之殷。《五行志》謂長孫無忌以烏羊毛為渾脫氈帽,人多效之,謂之趙公渾脫。近服妖,蓋以其制之不衷,而非氈之不可用也。

袍衫之用亦日廣。《新書·車服志》:中書令馬周上議:“禮無服衫之文。三代之制有深衣。請加襕袖褾襈,為士人上服。開骻者名曰骻衫,庶人服之。”《志》又雲:軍將有從戎骻之服。不在軍者服長袍。庶人之服骻衫,蓋取其便於動作也。以袍衫代深衣,勢本最便,特格於禮文,慣習不易驟變,自有此制,則於禮文無扞格,衣裳愈可不用矣。《通鑒》:唐僖宗乾符元年(874年),王凝母,崔彥昭之從母,凝、彥昭同舉進士。凝先及第,嘗 衣見彥昭。且戲之曰:“君不若舉明經。”彥昭怒,遂為深仇。《注》雲:“衣,便服,不具禮也。” 衣亦骻之倫。亦取其便於動作,故以為燕居之服耳。

中原衣服,始自古初,制本寬博,而南北皆較短窄,人情多好新奇,遂有互相放效以為美者,然終不易大變也。《舊書·令狐德棻傳》:高祖問曰:“比者丈夫冠,婦人髻,競為高大,何也?”對曰:“在人之身,冠為上飾,所以古人,方諸君上。昔東晉之末,君弱臣強,江左士女,皆衣小而裳大,及宋武正位之後,君德尊嚴,衣服之制,俄亦變改,此即近事之征。”高祖然之。此可見短窄之制,起自南方。《文宗紀》:大和二年五月,命中使於漢陽公主及諸公主第宣旨:“今後每遇對日,不得廣插釵梳,不須著短窄衣服。”短窄衣服,亦必非禮容,故被禁止也。韋堅之通廣運潭,篙工柁師,皆大笠、侈袖、芒屨,為吳、楚服,其袖雖侈,其制必短。堅自衣骻衫錦半臂,正取其動作之便,不得篙工柁師,轉衣寬博之服。《新書》本傳。參看上節。此南方衣服短窄之明征,侈袖蓋堅特為之。大和時諸主之服,或亦規模楚制矣。然《舊書·文宗紀》:開成四年正月丁卯夜,於鹹泰殿觀燈作樂。三宮太後諸公等畢會。上性節儉。延安公主衣裾寬大,即時斥歸。駙馬竇澣待罪。詔曰:“公主入參,衣服逾制。從夫之義,過有所歸。澣宜奪兩月俸錢。”距大和曾幾何時,又以寬大為戒矣。衣服宜適起居,然其緣起,實非為取暖而為裝飾,故易失之寬大。俗尚既成,即難驟變。其亟變者,不過趨時,並無根柢,故時搖蕩不定也。《新書·車服志》:文宗即位,以四方車服僭奢,下詔準《儀制令》品秩、勛勞為等級。衣曳地不過二寸,袖不過一尺三寸;婦人裙不過五幅,曳地不過三寸;襦袖不過一尺五寸。後其制未能行,見第十八章第三節。《舊五代史·唐莊宗紀》:同光二年(924年)圜丘禮畢赦詔雲:“近年已來,婦女服飾,異常寬博,倍費縑綾。有力之家,不計卑賤,悉衣錦繡。宜令所在糾察。”《張仁願傳》:兄仁穎,善理家。婦女衣不曳地。可見好尚寬大之風,久而未變矣。《新書·南蠻傳》:初裹五姓,婦人衣黑繒,其長曳地。東欽蠻二姓,婦人衣白繒,長不過膝。其所處之境,無以大異也,而被服適相反,亦可見習俗各有所受之,而不易驟變也。

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此俗相沿甚久。已見第十六章第一節。夫如是,故偽為婦人甚易。《舊書·丘和傳》:漢王諒之反也,以和為蒲州刺史。諒使兵士服婦人服,戴冪,奄至城中。和脫身而免。由是除名。又《李密傳》:密入唐後,復起事,簡驍勇數千人,著婦人衣,戴冪,藏刀裙下,詐為妻妾,自率之入桃林縣舍。須臾,變服突出。因據縣城。二事相類。所以不易發覺,皆由冪 為之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