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第五次“圍剿”與反“圍剿”的戰爭(第3/8頁)

黎川之失,紅軍雖然出師不利,但遠未到攸關大局的程度,在東方軍北返,同時中央軍也向黎川一帶靠近後,國共間真正的交鋒才剛剛開始。

(2)洵口、硝石之役

黎川失守後,中革軍委決定將東方軍從福建撤回,中央軍向黎川一線靠攏,準備在此對國民黨軍實施打擊,相機奪回黎川。紅一方面軍指揮部根據這一計劃發出命令:“首先消滅進逼黎川之敵,進而會合我撫西力量,全力與敵在撫河會戰。”[31]計劃規定東方軍(時轄紅三、五、七軍團)的基本任務是攻擊國民黨軍左翼薛嶽、周渾元兩縱隊,威脅南城。中央軍(紅一、九軍團)先東移配合東方軍作戰,然後經康都西移棠蔭、裏塔等地,完成鉗制撫河西岸吳奇偉縱隊、粉碎撫河沿岸及撫河西敵軍的基本任務。中革軍委希望,紅軍以“消滅硝石、資溪橋、黎川地區敵人”為目的,在運動中“突擊敵人之暴露翼側”,以此打擊敵有生力量,“造成對敵人中心根據地的威脅”。[32]

從當時來看,中共方面總的思路是希望將部隊頂到蘇區外線作戰,尤其要盡力打破國民黨軍封鎖線,在戰略上爭取主動。這一思路其實和紅軍第四次反“圍剿”作戰思路是一脈相承的。朱德在總結第四次反“圍剿”勝利原因時曾談道:“此次戰略的不同點是在擇其主力,不待其合擊,亦不許其深入蘇區,而亦得到偉大勝利。”[33]面對和第四次反“圍剿”有一定相似性的局面,中共繼續采用這一戰法應屬正常。為達成頂出去打的目標,奪取南城與黎川之間的戰略要點硝石具有重要意義,既可切斷黎川國民黨軍與南城附近主力軍的聯系,使黎川成為孤城,從而一鼓而下,又可吸引南城一帶國民黨軍主力出動,達到在此一帶集中主力圍點打援的目的。因此,中革軍委一改黎川失陷之前的拖延態度,連電要求東方軍迅速回師,指斥:“彭、滕又要圍攻邵武,忽視上級命令或將延誤軍機。戰機緊迫,對於命令不容任何遲疑或更改。”[34]朱德、周恩來10月3日致電項英,明確談道:“目前關鍵在中央軍能以極大機動抓緊當前敵情變化,適時出現,東方軍集結最大兵力以最大速度趕在撫西敵援未至硝、黎,工事未固之先,進擊硝、黎敵人。”同時,對在硝石作戰的風險也有充分估計:“估計敵知我軍回師,如更知我中央軍東移,其羅縱隊有以兩三師,或改由李九師、八十七師秘密移至南城,準備以硝石許師誘我,以便從南城、新豐、黎川三方面向我出擊之極大可能。”[35]在硝石作戰關鍵是要爭取時間,盡可能早地控制硝石,否則就有落入對方包圍圈的可能。事實上,朱、周的電報已經側面提示了硝石作戰的隱患,即進入對手後方作戰,一方面應有強大的兵力作為後盾,另方面還要隨時防止被斷後路,而以當時兩軍兵力對比,紅軍在這兩點上都難有成算。

在中共方面積極備戰時,國民黨軍占領黎川後也四下出擊,“清剿”分散活動的紅軍遊擊部隊,鞏固其對黎川的占領。10月3日,國民黨軍得到報告,洵口方向有中共軍隊千余人活動,周渾元判斷其為紅軍獨立團或遊擊隊,於4日下令第六師周嵒部派出三團“前往撲擊”。[36]

當晚,國民黨軍第六師第十八旅旅長葛鐘山率第三十一、三十四兩團及第五師第二十七團向洵口方向進發,5日晨到達洵口後,並未發現紅軍大隊蹤影。此後,該部在回黎川還是繼續搜索上與指揮部往復協商,一直到6日,偵知飛鳶方向有紅軍部隊後,葛鐘山決定“乘機襲撲該匪”,[37]率部向飛鳶進擊。

東方軍9月底由福建回師,10月5日,奉命向硝石方向前進。6日,紅三軍團隱蔽到達黎川東北,突出於國民黨軍的葛鐘山部成為紅軍向前挺進中的順勢攻擊對象。6日下午,葛旅大部到達飛鳶後,紅軍主力突然向其發動攻擊,將葛部壓回洵口,同時資溪橋、湖坊一帶紅軍自北、南兩面向洵口出擊,形成合圍之勢。7日淩晨,東方軍下達攻擊洵口命令,以第四師、第二十師、第五師對洵口發起進攻。國民黨軍被困的第二十七、三十一兩團在趕來增援的部隊接應下,突出包圍,隨增援部隊撤回黎川,第三十四團被圍困在洵口村內。據彭德懷回憶:被圍國民黨軍“據守山頂土寨子,坡度很陡,不易爬上去,上面無水,再有一天半天時間,即可消滅”。[38]但紅軍根據既定計劃,主力前出進攻硝石,未全力消滅洵口被圍部隊,10日,國民黨軍援軍到達洵口,將第三十四團殘余部隊接應回黎川。11月,蔣介石親自出席儀式,為第三十四團頒授榮譽旗,稱譽其在紅軍包圍中,“危困至五日之久,卒能以寡擊眾,打退土匪,安全回到黎川,使我們全體剿匪軍隊的精神為之一振!”[39]是役,紅軍對敵3個團形成重擊,繳獲機槍29挺,長短槍1084支,無線電台1架。東方軍傷亡700多人,國民黨軍陣亡458人、受傷810人、旅長葛鐘山以下被俘1100余人,[40]洵口死屍橫陳,數日後仍“臭氣大張”。[41]洵口之役,“算是第五次反‘圍剿’中一個意外的序戰勝利”。[42]不過,紅軍在是役中損失大批彈藥,按中革軍委事後保守的總結:“在我們的條件之下,戰鬥的勝利不是占領地方,而是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及奪取其器材。在這一次我們無論在哪一方面,也沒有得到應有的程度。因此,以我們的損失與勝利來比較,那我們所付的代價是過份大了。”[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