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 第四章 朝鮮又粗大事了(第4/5頁)

面對民眾,趙大人先是閉門不出,根據以往的慣例,這種事情只要風頭一過,那幫泥腿子便會自行退去。

沒承想這一回過去的經驗不管用了,人民群眾在先進階級東學黨的帶領下,有了明確的鬥爭綱領跟鬥爭策略,目的明朗分工明確,有人站衙門口喊口號有人負責送飯送水還有人負責田裏接著種地,正所謂促革命抓生產,又紅又專一樣不落。

一直鬧騰到第二年正月元宵,趙秉甲連湯圓都吃完了他衙門口的那群抗議的人都沒散去,影響極為惡劣。

於是只能用第二招了。

當年(1894)2月,趙秉甲帶人以亂棍驅散抗議人群,打不走的,便直接抓回衙門,吊著繼續打。

這一打,就打出了事,2月15日,忍無可忍的農民們拿起鋤頭糞叉沖向郡衙,搞起了武裝暴動,趙秉甲一看大事不妙,當機立斷拔腿走人。占據了郡衙之後,大夥翻箱倒櫃分浮財,順便還開了牢門放囚犯,鬧騰完,也沒做太大的停留,就散了。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因為僅僅數日後,古阜郡新郡守樸源明就走馬上任了,同時還帶來了從朝廷來的欽差李容泰,兩人到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攻倒算,以民亂處置當日攻打郡衙的農民,已經放下了武器且都各回各家的農民再也沒了反抗的能力,只能如魚肉般任人宰割,不得已之下,有個人決定把眾人再度團結起來,再轟轟烈烈地搞一次大的,而且這一次必須搞得徹底。

這人叫全琫準,表面身份是古阜一普通貧下中農,家有薄田一畝不到,實際上,是東學教古阜分舵舵主。

他們全家,說起來也是名門望族,有個相當闊綽的祖宗,叫全樂,乃是高麗王朝的開國元勛,只不過這已是900多年前的往事了,到了全琫準那一代,家裏早就敗落得四壁空空,他爹全彰赫,雖然念過不少書還挺有文藝範兒,可也不過是個窮教書的。

顯然,全琫準並不打算一輩子做一個懷才不遇的農民書生,故而在結婚之後,他也沒顧著管家裏頭,而是出門四處遊歷,在此期間,加入了東學黨,然後奉命回鄉發展會員,在明治二十六年(1893)前後,因個人不斷努力以及業績突出,終於當上了古阜分舵的舵主。

其實本來趙秉甲這档子事兒全琫準並不想過多插手的,畢竟這哥們兒遊歷四方見多識廣,狗官坑百姓那還能叫個事兒麽?要是因一時沖動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給東學教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耽誤了教主崔時亨給教祖崔濟愚平反的大計,那才叫大條呢。

然而,讓他萬萬木有料到的是,跑去郡衙門前抗議的人群裏,一開始就摻了不少東學黨,而且更加天有不測風雲的是,帶頭的,居然是他親爹全彰赫。

全老師是被他兒子全琫準給宣傳入教的,本來有文化的人在農村就很受尊重,再加上又入了東學黨,自然而然就被推選為首領了。

結果這首領不是那麽好當的,趙秉甲帶兵出來鎮壓,首先就抓了全彰赫,接著吊起來一陣亂棒,全老師身子骨弱沒能扛住,就這麽被打死了。

全琫準一聽說這個消息之後,當時就暴走了。

2月15日農民攻打郡衙,其實就是他帶的頭,不過此時的全琫準由於考慮到此事一旦徹底鬧大,或許就再沒了收場的機會,所以在占了郡衙分了浮財之後,也就讓人散了,之後的兩個月裏,他都一直在聯絡朝鮮其他各地的東學教首領,說是目前的朝鮮已經差不多完蛋了,與其讓洋人侵略國土淪喪大家做亡國奴,還不如我們東學黨人站起來打響第一槍,奪了天下之後,再造一個新世界。

這時候東學教其實已經差不多完全失去了獲得官方承認步入正規宗教殿堂的機會了,而且很多教徒的生活也確實相當艱辛,所以對於全琫準的想法都表示了贊同,不過大家也都不是傻子,紛紛表示全舵主,只要你們古阜敢爭天下先,我們莫敢不從,當然,當出頭鳥有風險,我們不會讓你白幹,只要你肯吃這螃蟹,將來奪了天下,我們都擁戴你做大將軍。

於是在當年的4月26日,全琫準和古阜東學教骨幹一起再度率領民眾拿起武器反將起來,造反的隊伍當天就占領了古阜全郡,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回大夥沒有見好就收,而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劍指天下。

5月初,全琫準軍已經發展到萬余,並且攻克了泰仁縣,活捉了縣監李冕周,後又占領軍事要地和政府糧庫所在地——白山,以其地為大本營,稱“湖南倡義所”(朝鮮王朝時期,全羅道別稱“湖南”,忠清道別稱“湖西”)。

之後,全琫準在白山召開大會,將新近投靠的數千農民收編成軍隊,並以東學黨的名義公布了起義綱領,稱“四大名義”:一、弗殺人,弗傷物;二、忠孝雙全,濟世安民;三、逐滅倭夷,澄清聖道;四、驅兵入京,盡滅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