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 第四章 朝鮮又粗大事了(第3/5頁)

據說土方歲三戰死之後,大鳥圭介悲痛得不能自已,把自己辛苦制作的沙盤地圖給砸了個一幹二凈。

我不是故意要把話題往新選組方向引,只不過就個人的眼光來看,土方歲三確實和另一個將與大鳥圭介結下不解之緣的家夥非常相似,那便是袁世凱。

雖然兩人看起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但實際上共同點卻不少,首先是兩人的出身都是富而不貴,袁世凱之前說了,家裏有錢沒錯,但卻沒有功名,連個秀才都是捐來的,而土方歲三也一樣,盡管名義上是武士,但卻是標準的農民出身,早年連帶刀上街的資格都沒有,但他們家有錢倒是很有錢,系當地遠近聞名的豪農;其次,兩人的行事作風也頗為相似,不吝殺人卻也不濫殺無辜,袁世凱自不必說,死在他手上的人反正我是數不過來的,同樣,土方歲三當年擔任新選組副長的時候人送外號鬼副長,除了對那些整天在京都街頭搞攘夷的尊攘分子大開殺戒之外,還定出一套局中法度專門用於約束內部人員,只要違反就一律以血肅清,被他弄死的新選組自己人都有好幾十個,其中不乏權高位重的新選組初代老大芹澤鴨,總長山南敬助,軍師武田觀柳齋,參謀伊東甲子太郎等等,但是,你要真說在這兩人刀下的屍體裏頭,有哪些真的只是普通一路人,無辜百分百的,似乎也不怎麽存在,保險點說的話就是很少,我這人主要扯淡日本史,對袁世凱本身並不算熟,不敢誇口打什麽包票,但至少土方歲三我敢保證,他鬼副長的刀下,幾乎沒有屈死鬼;第三,兩人都是相當標準的實用主義,袁世凱縱觀其一生,什麽有用他做什麽,從練新兵到練新政,無一不從實用二字出發,就連最後做皇帝,也有說法認為他並非只想圖一個虛名,至於土方歲三,其本人就曾多次自我標榜過是一個近乎織田信長的實用主義者,只要有用的,他都會搞拿來主義,且接受新生事物的速度非常快,不會帶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比如在伏見鳥羽戰敗之後,土方歲三就說過這樣的話:“從今往後,只要打仗,那就只能靠鐵炮和大炮了,跟刀槍之類的,再也扯不上什麽大的關系了。”說完之後,脫下了日本人穿了上千年的和服,換上了洋裝,丟下了那曾經讓武士引以為傲的武士刀,拿起了一杆洋槍。也不帶著新選組四處緝拿可疑分子了,而是率領起了一支近代化裝備的軍隊。在時代的潮流面前,他能做到如此從容應對適時而活,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兩人的思維方式也是出奇地相近,都絕非小說演義裏頭類似於諸葛亮曹操那樣華麗麗的智慧,而是一種一看就知道是小老百姓想出來的質樸並且狡黠但卻百分百好用的謀略,比方說袁世凱赴金玉均的宴會,再比方說土方歲三刺殺芹澤鴨,後者因篇幅問題沒法展開,想了解的話可以去谷歌一下(外事不決問谷歌)。

其余的還有比如兩人都很善於勾搭妹子,都為人圓滑八面玲瓏之類的,因為都是細枝末節,也就不多提起了。

不過你不要覺得我拿土方跟袁世凱比是屈了後者,土方歲三之所以沒能像袁世凱那樣成為萬人之上,那純粹是他只活到35歲就戰死了,如果這人沒有死在明治二年(1869)的北海道戰場上,而且又願意出任明治政府的官職,以他的才華能夠做到什麽地步,那可就誰都難料了,我想怎麽著都該混得比大鳥圭介要強一些吧。

話題似乎扯得太遠了,畢竟本書主題並非新選組而且歷史也沒有如果,所以我們還是回到朝鮮半島上來吧。

由於大夥都處於水深火熱生死不能的境地裏,所以鼓吹只要功夫真就能修成神的東學教自然就很合胃口,與此同時,教主崔時亨又很順應時代潮流地提出了“斥倭洋”的口號,也就是趕走日本人跟西洋人,恢復朝鮮原本純潔而又單一的社會,於是再度引發了民眾入教信教的狂熱。

人一多,膽也就更大了起來,原先是傳教都要悄悄滴幹活開槍滴不要,後來變成公開要求合法地位,到了公元1893年、1894年這會兒,則發展成了在崔時亨的帶領下,東學黨人頻頻打著為民請命的旗號,代表民眾和官府交涉甚至直接沖突,而交涉的主題不外乎是少交點稅之類的事情,說小不小可說大也不大,所以朝廷眾高官也並沒有怎麽太在意,而是繼續在那裏花天酒地地享受著自己的人生。

這樣的結果必然就是要出大事。

明治二十六年(1893)十二月,全羅道古阜郡郡守趙秉甲巧取豪奪,橫征暴斂不算還把原本應該上繳國庫的稅收挪為己用,本來這種事兒在這時候的朝鮮已然是不算事兒了,只是這趙秉甲平日裏就欺男霸女魚肉百姓,所以此事一出引起了人民群眾的強烈不滿,數百人聚集在衙門前,要求趙大人出來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