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 第十二章 江華島條約

卻說在台灣占了那不算便宜的便宜之後,明治政府裏某些高官自信心頓時爆棚,紛紛提出要再接再厲,再去占一些便宜。

當然,中國的便宜是肯定不敢再去占了,於是大家放眼世界地圖,看了老半天之後,終於將目標又鎖定在了朝鮮。

說句難聽點的話,日本對朝鮮,這叫賊心不死。

遠的我們之前基本都說過也就不重復了,其實光是在明治維新之後沒多久,日本國內就掀起過一股征韓狂潮。

那事兒還是得從明治四年(1871年)開始說起。

且說那會兒朝鮮的統治權是被握在了李氏王朝國王高宗他爹,興宣大院君的手裏。這位大院君在朝鮮推行的對外政策與之前的日本完全一樣:閉關鎖國,片板不準下海。並且為人也比較心狠手辣,曾經抓了9個法國傳教士外加8000名信徒,然後全部殺死。

就是這麽一心狠手辣的老爺子,在日本宣布“求知識於世界”,搞明治維新後,給時任太政大臣三條實美送來了一封國書,三條大臣原本以為是什麽祝賀信,一開始還挺高興,可一打開發現壓根不是這麽回事兒,上面的內容匯集成一句話就是:你們小日本居然敢擅自開國,簡直白接受那麽多年儒教熏陶了,而且這也是對我們老大哥大清王朝的不尊重,所以,我代表朝鮮全體同胞正式宣布,和你們斷交。

且不說這會兒大清自己也在搞洋務,忙著跟老外打交道,單說三條實美看完了這封信,那叫一個火冒三丈。因為,朝鮮的宗主國是中國,這是千百年來如鐵般的事實,沒錯,可日本並不是。說得難聽點,自打日本叫日本起,就沒把中國當主人看待過。

所以三條實美一看大院君給自己來這麽一封信,非常火大,他立刻派了外務省的官員叫佐田白茅的去了朝鮮,打算問候一下大院君,討個說法,問問為毛就這麽平白無故地搞斷交。

佐田白茅是明治四年(1871年)抵達朝鮮的,對於他的到來,大院君表示不接見,直接就讓其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佐田白茅也沒轍,只能沿原路返回,但心裏非常不爽,回到家之後就給三條實美上呈了工作報告,裏面說朝鮮人態度極為蠻橫,而且對於日本人普遍有一種敵視的態度,所以最好想個什麽辦法給他們來一兩下子,好讓那夥人知道知道日本人不是好惹的。三條實美看了報告後,想了想,決定再派一個過去。

這次派的是外務省大丞(副處級)花房義質,這哥們兒比佐田更慘,大院君不但沒見他,連住的地方都沒給安排,直接就把他晾在一邊自生自滅。面對這種惡劣的態度,花房義質倒也沒有馬上憤憤地回國,而是留在了朝鮮,四處溜達進行探訪考察,結果他發現,朝鮮不但積貧積弱,而且確實對日本人心懷不滿,在釜山甚至還發生了政府為主導的抵制日貨運動,於是他立刻連夜起草了一份非常詳細的建白書,先是分析了朝鮮國內形勢和所見所聞,再是說了說朝鮮人的一些情況,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日本完全有能力出兵打敗這個鄰居,並且作為他本人來說也希望這麽做。

看著花房義質的建白書,三條實美覺得事情可能要復雜化了,於是當即召集了所有政府高官,開了一場臨時會。

第一個發言的是排在明治三傑之首的西鄉隆盛,他提議說,我們應該派使者過去,這次也別討說法了,幹脆勸說朝鮮一起開國。

三條實美說你早飯是不是沒吃飽腦供血不足?他們都這麽罵上門來還把我們的人給趕了出去,你覺得勸開國能成功嗎?不成功倒也無所謂,就當是再組織一次公款朝鮮七日遊,可問題是大院君那麽火爆的一老頭兒,要是突然發狠把我們的使者抓起來砍了怎麽辦?

西鄉隆盛一拍桌子,說我就等著他這麽做。一旦我們的使者有了性命危險,那就是日本向朝鮮開戰之時,如果你們舍不得那個使者去死,不要緊,我西鄉隆盛親自去為國送死。

然後會議室沸騰了,一些熱血漢子紛紛拍案而起,對西鄉隆盛這種行為大加贊賞,表示棒子居然敢跟我們日本吹鼻子瞪眼,簡直是反了天了,這次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但頭腦清醒的人畢竟還是有的,比如木戶孝允,他就持堅決的反對態度,認為目前日本的軍事以及經濟等方面的實力仍然不如人意,貿然對外開戰,多半落不到什麽好。

另一位明治三傑之一的大久保利通也持反對意見,在他看來,出兵朝鮮,必然會引起隔壁清朝的關注,運氣再差點,甚至還會招來更背面的沙俄,如果日本要和這兩大帝國同時對峙,那下場必然是可悲的。

不過,盡管明治三傑裏頭兩傑表示反戰,可勢單力薄的西鄉隆盛依然三不罷四不休,堅持自己的觀點死活不動搖,於是這事兒就只能這麽曠日持久地吵下去了,一連吵了一年多都沒分出勝負,最終於明治六年(1873年)由明治天皇親自拍了板:考慮到國內尚未奔小康,實在沒余力效仿列強,故而,征韓一事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