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毌丘儉和文欽之叛

嘉平六年(254)10月5日,曹髦在洛陽太極殿登基。

曹髦後來也中途被廢,沒有廟號,史書仍以少帝相稱,或稱其為高貴鄉公。少帝曹髦繼位後宣布大赦天下,改年號為正元。授予大將軍司馬師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劍履上殿的特權。

少帝曹髦還授予司馬師假黃鉞,在天子的各類授權中有假節、持節、使持節、假節鉞、假黃鉞的不同。其具體內容有所區別。比如:“假節”平時無權處置人,只有在戰時可斬殺犯軍令的人;“持節”平時可殺無官位的人,戰時可斬殺二千石以下的官員;“使持節”平時和戰時都可以斬殺二千石以下的官員;“假節鉞”或“假黃鉞”則如同天子本人親臨,就假節、持節、使持節的人都可以斬殺。

少帝曹髦還下詔評定此次廢立定策之功,對有功人員一律封爵、增邑、晉位,眾人皆大歡喜。但也有人高興不起來,有個負責執法監察的官員(治書侍禦史),看到司馬氏當權後曹氏一再被欺淩,心裏很激憤,對父親說:“大人您負有為國家獨當一面的重大責任,現在皇帝被廢黜,您跟沒事的人一樣,恐怕要受到天下人的指責啊!”

說這個話的人名叫毌丘甸,他的父親就是鎮東將軍毌丘儉,目前負責整個東線戰場(都督揚州諸軍事),毌丘甸應該在洛陽,毌丘儉應該在壽春,他們二人的這段話應該是通過書信傳遞的。

毌丘儉聽完兒子的話深以為然,一方面他是曹魏的忠臣,從他父親開始就受到曹魏的重用,他本人更得益於魏明帝的破格提拔,在曹氏與司馬氏之間他當然更傾向於前者;另一方面司馬氏掌權後他的日子表面依舊風光,但面前已經危機四伏了,司馬氏把他歸為曹魏余黨,對他並不信任,他與曹爽、夏侯玄、李豐等人的關系都很好,而這些人被司馬氏父子一一鏟除,毌丘儉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

一年前,在毌丘儉指揮下東線戰場曾取得一場大捷,擊退了孫吳方面發起的一次大規模進攻,嚴重挫敗了孫吳的氣焰,毌丘儉和揚州刺史文欽立下了大功,但司馬氏兄弟事後毫無表示。

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戰役,發生在上一年的5月,孫吳方面在諸葛恪親自指揮下,又一次大張旗鼓地向曹魏發起了進攻,挾之前東興之戰的余威,諸葛恪此次志得意滿,抱著必勝之心而來。吳軍很快進軍到合肥,把合肥新城圍了起來,而在西線戰場,蜀漢的姜維也同時出擊,此時費祎已死,姜維可以放開手腳行動,他集合起數萬人馬從石營出擊,包圍了曹魏在隴右地區的重要據點狄道。

司馬師本想命太尉司馬孚率20萬人馬去救援合肥,聽說姜維同時在隴右出兵,感到有些緊張,命令毌丘儉在東線戰場加緊防守,而把主要兵力投放到了西線。

吳軍主力圍攻合肥新城,時間長達兩個多月,諸葛恪務求將合肥新城攻下,所以動用了各種攻城的辦法進行猛攻,城裏的守軍則拼命死守,讓吳軍始終無法破城。時間一久,吳軍也有些承受不住,將士疲憊,軍營裏又流行起疾病,有一半士卒患了病,值日官向諸葛恪報告,諸葛恪認為是謊報軍情,要斬值日官。將軍朱異與諸葛恪見解不同,諸葛恪大怒,將其撤職,逐回建業。有個叫蔡林的都尉提出一些不同意見,諸葛恪大為反感,蔡林恐懼,臨陣投降了魏軍。

諸葛恪有些瘋狂了,因為他太想取得眼前的大勝,他認為雙方都已經到了極限,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堅持和撤退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結果,再堅持一下,把合肥新城拿下,那將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吳大帝孫權生前多次兵臨合肥城下,但從未將其攻克,如果他諸葛恪全面指揮攻擊合肥就能將其拿下,那將是多麽風光的事!而如果退兵,等於宣布這是一場敗仗,那些政敵們又該有話說了,所以諸葛恪死都不肯退。

一直到了7月,吳軍這邊士氣越來越低落,士卒死的死、傷的傷、病的病,隨處可見有士卒在道路上匍匐呻吟,這個仗實在沒法打了,諸葛恪這才下令撤退,此戰讓諸葛恪在孫吳的威望大跌,不少人對他由崇敬變為怨恨。

諸葛恪主政以來剛愎自用,對待下屬一向苛刻,讓不少人產生了怨言,共同輔政的武衛將軍孫峻對諸葛恪把持大權也很有意見,看到他聲望跌落,於是密謀將其鏟除。

孫峻以少帝孫亮的名義召諸葛恪入宮飲宴,並親自去迎請,諸葛恪雖然有疑心但還是去了,結果在宴會上當場被誅殺。諸葛恪的兒子諸葛竦、諸葛建以及弟弟奮威將軍諸葛融等全部被殺。

凡與諸葛恪有關系的人都受到了株連,其中還包括前太子孫和。孫和剛被改封為王,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就傳來詔書,將其削去爵位,放逐到新都,原因是他的妃子張氏是諸葛恪的外甥女。孫和只得前往新都,但隨後又來了使者,說有人揭發他與諸葛恪密謀,要在武昌建都,諸葛恪推舉他為帝,孫和只得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