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楚才晉用

廉政風暴,子南被殺。

楚康王再次任命蒍子馮為令尹,這一次,不能再裝怪病了。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當了令尹。

當了一段時間,蒍子馮在朝廷上遇到申叔豫。

“老申,早上好。”蒍子馮打個招呼。

申叔豫就像沒聽見一樣,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掃視了蒍子馮半眼。

“老申,早上好。”蒍子馮又說一句。

這一次,申叔豫甚至沒有用余光掃視蒍子馮。

“老申,早上好。”

這一次,申叔豫不僅沒有回答,還匆忙走開了。

玩深沉?蒍子馮就覺得有什麽問題,急忙追了出去。來到朝廷外,就看見申叔豫在前面急速地走,蒍子馮追了上去,申叔豫顯然知道他在後面,於是一拐彎來到一處集市,消失在人群當中。

下了朝,蒍子馮沒有回家,直接去了申叔豫的家。因為擔心申叔豫不見他,索性自己一個人駕車前往。

“老申,三次跟你打招呼,都沒理我,我難道有什麽過錯嗎?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蒍子馮對申叔豫說。他知道申叔豫那樣做肯定是有緣由的。

“我之所以不敢在朝廷搭理你,是怕受到你的連累。”

“怎麽連累你呢?我不貪汙不腐敗啊。”

“從前觀起受到子南寵信,結果子南被他連累,觀起也被五馬分屍,親近子南的人也都遭了殃。你說,我怎麽能不害怕呢?”

“老申,說明白點好嗎?”

“我說得夠明白了,你要是連這也聽不明白,我也沒必要再跟你說什麽了。”

蒍子馮有點郁悶,悶悶地離開了申叔豫的家。

一路上,蒍子馮就在想申叔豫的話,一路想一路駕車,車子總是偏離正道。快到家的時候,他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蒍子馮手下有八個人受他寵信,這八個人並不是政府公務員,可是最近都發了財,人人有車有馬。蒍子馮想明白的就是,這八個人就是自己的觀起。

“各位,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明天開始,各位自便吧,我這裏沒你們的茶位了。”蒍子馮沒客氣,把八個人都趕走了。

從那之後,楚康王才算對蒍子馮放心了。

不過,蒍子馮在令尹的位置上還是幹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膽,恨不得早一點死,結果僅僅幹了三年就鞠躬盡瘁了。在這一點上,蒍子馮和晉國的士會父子倒頗為相似,不同的是,士會父子怕的是權力鬥爭,蒍子馮怕的是廉政風暴。

【上下其手】

蒍子馮去世,屈建(子木)擔任令尹。

相比於蒍子馮,屈建更喜歡對外用兵,上任當年就滅了吳國的附庸舒鳩國。第二年,屈建聯絡秦國,楚秦聯軍進攻吳國。

楚秦兩國軍隊抵達吳國邊境的時候,發現吳國人早已經有了防備,於是決定撤軍。可是就這麽回去又覺得挺失敗,幹脆兩國聯軍屁股一歪,打到鄭國去了。

鄭國守衛邊境的是皇頡,猛然發現楚國人和秦國人來了,倉皇之間率軍出戰。鄭軍當然不是楚秦聯軍的對手,大敗虧輸。

皇頡棄車而逃,結果被楚軍的穿封戍活捉。穿封戍正要押著皇頡回去,迎面過來一員大將,誰啊?楚康王的弟弟王子圍。

“哈哈,我活捉了鄭軍主將,哈哈……”王子圍來到近前,一把揪住皇頡,大喊起來。

穿封戍一看,分明是自己捉住的,這位怎麽上來就說是他捉住的?

“喂,搞錯了吧?沒看見我正押著他嗎?”穿封戍說。

“我可沒看見你押著他,是我抓住他的。”王子圍索性來個不要臉。

“是我捉住他的,你不要臉。”

“你才不要臉,是我捉住他的。”

兩人爭吵起來。

穿封戍只是個小軍官,他難道不知道對面這位是楚康王的弟弟?知道,可是他咽不下這口氣。

正在爭吵,來了一個人,誰?伯州犁。

“哎,咱們別爭了,伯老來了,楚國最有學問的人來了,咱們問他,讓他判斷。”王子圍提出建議。

“那,那行吧。”穿封戍沒辦法,只好答應。

兩人把問題交給了伯州犁,要說呢,還是晉國人有辦法。

“這還不好辦?誰捉的他,他自己最清楚啊,問他不就行了?我來問。”伯州犁有辦法,聽上去還真不錯,穿封戍挺高興,心說這一回該真相大白了。

晉國人總是比楚國人有辦法,這一點要承認。

伯州犁來到皇頡面前,先做一下鋪墊:“這位,看上去你是個聰明人文化人,有些事情你自己知道怎麽辦吧?”

皇頡一聽,有點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文化人,他知道這句話一定有什麽深層含義,自己要小心了。

伯州犁擡起手來(《左傳》:“上其手。”),指著王子圍說:“這位先生是王子圍,哪,身材魁梧,體格健壯,是我們大王最寵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