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殺人要果斷(第3/4頁)

“是啊,他不行。”果然,荀偃也覺得不合適。

“可是,除了他,別人也不願意幹啊。要不,咱們幹脆把主公給放了,跟他訂立一個不秋後算賬的盟約。”欒書有點動搖了。

“元帥,千萬別。要不就別抓,抓了就別放,放了就等於等死啊。要實在不行,程滑就程滑吧。”在這個問題上,荀偃比欒書要堅定。

商量半天,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讓程滑去殺,總比自己動手強些。

“那就他吧。胥童呢?要不要也順便辦了?”欒書問。

“元帥您覺得呢?”荀偃把球踢回來,他不是一個喜歡負責任的人。

欒書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欒書和荀偃召開了一個八卿會議。當然,實際上只有五卿。

“各位,今天,我們討論一下胥童的問題。”欒書開門見山,其實沒什麽好討論的,什麽都定了。

“我的問題?我有什麽問題?我沒有問題啊。”胥童很害怕,自從厲公被扣押,他就一直很害怕。不過,他顯然沒有長魚矯的膽略,還心存僥幸。

“你害死了三郤,雖然他們有錯,但是罪不至死,都是你在挑撥離間,公報私仇。”欒書很嚴肅地說。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頂帽子能扣到胥童的頭上。

“開玩笑吧?郤至裏通外國不是你揭發的嗎?”

“開什麽玩笑?我是據實揭發,你是挑撥離間,事是同一個事,動機完全不同。”欒書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動機這東西說起來,誰說得清楚?

“你,你血口噴人!”

“胥童,你不僅害了三郤,還要害欒元帥和我,你罪大惡極,還要狡辯?”荀偃也站了起來。

韓厥沒有說話,他回想起當年趙盾驅逐胥甲以及郤缺把胥克打成神經病的那兩次會議,這簡直就是那兩次的翻版。

“同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祖孫三代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議。”韓厥暗想,他救不了胥童,也沒有準備救胥童。

但是,胥童的命運比他父親和爺爺還要糟糕一些。

“來人,將亂臣胥童拿下,斬首示眾。”欒書高聲下令,衛士們一擁而上。

胥童傻眼了,在這一瞬間,他思緒萬千,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他也許很坦然,因為他報了仇;他也許很後悔,明知道權力場兇險,還要混進來;他也許很懊惱,當初捉住欒書和荀偃的時候就該兩刀砍死,不然自己怎麽會有今天的下場?

坦然也好,後悔也好,懊惱也好,一切都已經晚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胥童被殺,族滅。

回想當初隨同晉文公流亡的重臣,狐家、先家、趙家、胥家先後覆滅。還剩下哪一家?魏家。當初魏犨還因為不受重用而心懷不滿,如今看來,真是因禍得福了。

數一數狐先趙郤四大家族,哪一家的富貴超過了三代?

俗話說:富不過三代。

這句俗話應當是來自春秋。

【誰來接任?】

六天之後,也就是轉年的一月五日,程滑殺了晉厲公。厲公被草草埋在翼城東門之外,規格相當於下大夫。按照常規,晉國國君薨後,應當埋葬在曲沃祖墳。

史官果然沒客氣,這樣記載:“欒書、荀偃使程滑弑厲公。”(《左傳》)

厲公謚號厲,也是個很糟糕的謚號。

這裏順便簡單介紹一下謚號的知識。

古代帝王、諸侯、卿大夫、高官大臣等死後,朝廷或者家族根據他們的生平行為給予一種稱號以褒貶善惡,稱為謚或謚號。具體方式就是用一兩個字對一個人的一生作一個概括的評價,算是蓋棺定論。

謚號制度之形成,傳統說法是西周早期,即《逸周書·謚法解》中提到的周公制謚。謚號是周朝開始有的,但周文王、周武王不是謚號,是自稱,昭王、穆王開始才是謚號。

謚號中,像文、武、明、睿、康、景、莊、宣、桓、穆、成等都是好字眼,悼有懷念、惋惜的意思,惠是沒什麽能力的,厲、靈、幽、煬、懿都含有否定的意思,而且基本上都是死於非命的那種,哀、思也不是好詞,但還有點同情的意味。

大家可以回顧一下,各國的靈公、厲公、幽公、煬公、懿公都是被殺死的。

很多人在死前會留下一個願望,要求後世給自己一個怎樣的謚號。

《左傳》記載,楚成王死後,楚國先給他的謚號是靈,誰知成王死不瞑目,後來改成了成,這才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而《國語》記載,楚共王臨死前嚴重反省了一下,要求自己謚號靈或者厲,因為自己當王的時候先後被晉國人和吳國人打敗了。到他薨了之後,大臣們認為謚號首先應該考慮的是功勞,之後才考慮過錯。共王雖然打了敗仗,但是也打了不少勝仗,楚國在他的領導下還是蓬勃發展的,而且他是個大度有為、善於反思的君主,並且不是死於非命,怎麽說也不能叫靈王或者厲王,於是,為他謚號共,他就成了楚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