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信陵君救趙(第3/9頁)

楚考烈王說:“瞧你說的!寡人無一天不為這件事感到羞愧,無一天不想報仇雪恨。”

毛遂說:“那就好說了,趕緊和趙國聯合起來,共同抗擊秦國。如果您今天對趙國坐視不救,等秦王滅了趙國,下一個就輪到楚國。我家主人不遠千裏跑到這裏來,也是為了楚國的安危,您這樣無禮地呵斥我,心裏覺得過意得去嗎?”

楚考烈王啞口無言,老半天才說:“好,好,就聽先生的,寡人願以楚國和趙國結盟,共抗強秦。”

毛遂說:“您可想清楚了?”

楚考烈王說:“想清楚了。”

毛遂這才將按在劍柄上的手放下,對楚考烈王左右說:“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兒拿雞、狗、馬血來啊!”

毛遂雙手捧著盛血的銅盆,跪行到楚考烈王面前說:“請大王先歃血,定下合縱大計,其次是我家主人,最後輪到我。”

歃血儀式完成後,毛遂左手端著銅盆,右手指著殿下那十九個人說:“你們好歹來了一趟,也在殿下歃血,算是參加了訂盟。咳,你們這些人啊,碌碌無為,也就是吃現成飯的家夥!”

那十九個人一聲不吭,不敢正視毛遂。

從楚國回來後,平原君逢人便說:“我再也不敢自稱識人了。我見過的人成百上千,總以為不會看走眼,沒想到錯失了毛先生,慚愧啊慚愧!”

平原君從此奉毛遂為上賓。而楚國方面果然也不失約,沒過多久便以春申君黃歇為將,率領大軍援救趙國。

與此同時,魏安僖王派來的援軍也已經上路了。

魯仲連義不帝秦

魏安僖王派出了十萬大軍,由老將晉鄙率領,浩浩蕩蕩地前往救援趙國。

然而,這個好消息剛給邯鄲人帶來一絲撥雲見日的希望,另外一個壞消息就接踵而來,反而又加重了籠罩在邯鄲上空的烏雲。

原來,秦昭王聽到魏國出兵的消息,派人給魏安僖王送去一封信。信上說:“寡人攻下邯鄲,也就是朝夕之間的事。諸侯有誰敢來救援,城破之後,寡人第一個拿他開刀!”

魏安僖王膽小,被秦昭王一嚇,立馬腿軟,趕緊讓晉鄙停止前進,駐紮在鄴城待命。

平原君氣得虛火上升——你幹脆不派援兵倒也罷了,我們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現在援兵剛走到半路就停下,你知道對邯鄲城的士氣是多大的打擊嗎?

他一連寫了幾封信,催促魏國迅速進軍。過了十來天,援軍沒等到,倒是等到了魏安僖王的一名使者,客將(外籍將領)新垣衍。

新垣衍向趙孝成王和平原君轉達了魏安僖王的意思:秦國之所以圍攻邯鄲這麽急,就是因為原來與齊王相約稱帝,後來又沒有如願;如今齊國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道,秦國卻是蒸蒸日上,雄霸天下;秦國這次攻趙,未必是一定要得到邯鄲,真正的目的還是想稱帝,趙國如能主動派使者尊秦王為帝,秦王一定會很高興地撤軍而去。

這就好比甲乙兩個人決鬥,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乙請丙來助拳,丙卻勸乙給甲磕個頭了事。對於處於劣勢的乙來說,如果真能磕個頭就萬事大吉,那便磕也無妨,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問題是這個磕頭的建議,究竟是甲的真實意願,還是丙的一廂情願?就算是甲的意願,可萬一磕了頭甲還是不滿足,豈不是丟人現眼?

趙孝成王和平原君都很糾結,拿不定主意。

這時有位齊國來的雲遊之士,名叫魯仲連,聽到這件事後,便去求見平原君,問道:“您打算怎麽辦?”

按照《史記》的記載,魯仲連是那種喜歡給別人出些奇怪的主意,但又不願意任職為官、自命清高的人,在當時大概很有些名氣,因此平原君見到他也很客氣,回答道:“唉,我現在哪裏敢說話!”

平原君說:“前些年趙國在長平損失了四十萬人,現在邯鄲又遭到圍攻,有人歸咎於我當年勸大王接收上黨,說‘如果不是因為平原君,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如今魏王派新垣衍來做說客,說只要我們尊秦王為帝,便可消解刀兵,化險為夷。您說,我哪裏敢發表意見?萬一說錯了,豈不是又成為了趙國的罪人?”

魯仲連連連搖頭:“我原來以為您是一位英雄,至少也是一位賢人,今天看來,連個普通人都不如,難怪應侯會看不起您。魏王派來的新垣衍在哪?我替您去會會他,跟他計較計較,讓他也長點見識。”

平原君臉紅到脖子,不敢反駁魯仲連,只敢說:“那我就把先生介紹給新垣衍。”

平原君來到新垣衍下榻的賓館,對新垣衍說:“齊國有位高士,名叫魯仲連,目前正在邯鄲,我想介紹您跟他認識。”

新垣衍一聽就搖頭,說:“這個名字我很熟!他是齊國的高人,而我是魏國的將軍,負有使命到此,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