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領先的世紀(第2/20頁)

也許擁有大腦的動物之所以過著群居生活,是因為他們知道群體相對個體而言,有更多的眼睛觀察周圍,有更多的耳朵聆聽四周,也就能更快地發現敵人。又或者,正如一些進化學家認為的那樣,在大腦進化之前就有了群居生活,開始了大腦科學家史迪芬·平克(Steven Pinker)所說的“認知軍備比賽”。在這場競賽中,那些能夠猜出其他動物在想什麽的動物——能夠跟蹤朋友和敵人以及那些同屬一個群體或者不是一個群體的動物——比那些不能猜出其他動物想法的動物發展得更快。

無論如何,今天我們已經進化得彼此相像,並且我們的祖先通過形成更大的固定群體來更好地利用能量之鏈。到了公元前12500年,規模達到四五十個人的群體一同生活在幸運緯度帶上,已經變得非常普遍了,並且還有一些群體超過了100人。

在冰河時期,人們搭起帳篷,吃光他們所能找到的動植物,然後再搬到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這個過程。我們歌唱著自己是一個遊牧民,就像鳥兒一樣自由等,但是,當能量之鏈使得我們完全有可能定居下來的時候,還是壁壘和家園對我們有更大的吸引力。早在公元前16000年,中國人就已經開始制造陶器(如果你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個地方的話,這並不是一個好做法);公元前11000年左右,秘魯高地的狩獵采集者已經築起圍墻,並保持潔凈——對高度流動的人口來說,這毫無意義,但是對那些連續幾個月生活在同一個地方的人們來說,這麽做是非常明智的。

在考古學家稱為側翼丘陵區的地方,我們能夠最清楚地看出早期人類的群居和定居生活。側翼丘陵區是南亞一個跨越底格裏斯河、幼發拉底河以及約旦河谷的弧形帶。本章節我會花大量的筆墨討論這個區域,因為這個地區見證了人類首次擺脫狩獵采集者的生活方式的轉變——與此同時,還見證了西方的誕生。

位於現在以色列的恩·馬拉哈(也稱為埃諾恩)最能說明過去發生了什麽。公元前12500年左右,一群不知名的人類在這裏建立了半地窖式的圓形房子。有的房子寬約30英尺,用石頭砌墻,用修剪過的樹幹做房梁。燒焦的食物殘渣表明他們曾收集在不同時期成熟的各種堅果及植物,把它們儲存在防水的坑裏,然後用石漿封存起來。他們居住的村莊到處都是鹿、狐狸、鳥兒以及(最為重要的是)瞪羚的骨頭。考古學家對瞪羚的牙齒很感興趣,因為這些牙齒在冬天和夏天的時候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因此很容易看出它是死於什麽季節的。恩·馬拉哈地區瞪羚的牙齒有著兩種顏色,這很可能意味著人們常年居住在那裏。目前為止,我們還未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找到像側翼丘陵區這樣的地方。

定居和大規模群居大大地改變了人們之間的相互關系以及他們周圍的世界。在過去,人們只能跟著食物不斷更換地方。他們肯定能說出他們停留過的每一個地方:我的父親就是死在這個洞穴的,我的兒子在這裏燒毀過一個小屋,諸如此類。但是,恩·馬拉哈不僅僅是人們生活過的一個地方。對生活在那裏的人們來說,恩·馬拉哈就是他們生活的地方。他們在這裏生老病死。他們現在不再把屍體放在一個多年以後他們都不會再來的地方,而是埋在房子與房子之間,有的甚至還把屍體埋在自己的房子裏面,把他們祖先的根紮在了這個特殊的地方。人們小心呵護著自己的房子,一次又一次地對房子進行重建。

他們也開始擔憂起衛生問題。冰河時期采集者的生活並不整潔,他們居住的地方到處都是食物殘渣。因為當蛆和食腐動物出現時,人們早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尋找下一處食物來源。不過,恩·馬拉哈的人們不是這樣。他們哪兒也不去,因此也就不得不忍受這些垃圾。考古學家在恩·馬拉哈發現了大量的老鼠骨頭——這些老鼠與冰河時期的老鼠長得並不一樣。早期的食腐動物也不得不通過其他途徑尋找食物。如果人們將所有的骨頭和堅果都放在洞穴裏,這對那些動物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如果早期的老鼠想依賴這些食物過活的話,它們很可能早在人類回來增添食物之前就餓死了。

永久性村莊改變了老鼠的生活。一天24小時中,它們有7個小時可以吃到一大堆美味的垃圾。那些瘦小的老鼠比那些又肥又大的老鼠在人們的眼皮底下生活得更好。在短短的幾十年裏(一個世紀的時間則顯得太長了),老鼠就已經能夠和人類共處了。鬼鬼祟祟的家鼠完全代替了它們的祖先,就像人類代替了猿人一樣。

家鼠對人類的這種“恩賜”也給予“回報”:它們把大小便排在人類儲存的食物和水裏,加速了疾病的傳播。人們出於這種原因開始厭惡老鼠,我們中的一些人甚至認為老鼠非常可怕。不過,最為可怕的食腐動物是狼,它們也難以抵擋垃圾的誘惑。大多數人認為,那些像《野性的呼喚》(Call of the Wild)中一樣的狼就像老鼠一樣可怕,只不過老鼠長得更小,也沒那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