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5章 宣戰

辛評哼了一聲,不屑作答。

“不信?”蔣幹大笑,舉起酒杯。“無妨,且飲酒,拭目以待之。”

辛評也端起酒杯,與蔣幹示意,飲了一杯。

蔣幹一飲而盡,抹抹嘴,然後說起了汝潁的情況,再也不提一句戰事。辛評雖然想問,卻又不願弱了氣勢,只好強忍著不問,故意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與蔣幹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酒至半酣,蔣幹停杯不飲,擺擺手,醺然道:“我醉欲眠,辛君且去,恕不相送。”說完,不等辛評說話,站起身。兩個侍女迎了上來,一個扶著蔣幹入室,一個禮送辛評下堂,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一副司空見慣的淡定。

辛評出了驛舍,想著這一天的遭遇,有點懵。

他懷疑蔣幹欲擒故縱,想吊他胃口,但他心裏又不免忐忑。雖說離秋收還有幾個月,可是大戰需要準備的事情很多,如果說吳國根本不想談,一心準備開戰,也不是不可能。

蔣幹來宕渠之前在八濛山滯留數日,與徐晃見過面,或許覺得蜀軍實力不過爾爾,吳軍有必勝的把握?

辛評越想越多。總體而言,吳軍對蜀軍的了解更多,而蜀軍對吳軍——尤其是最精銳的中軍——了解有限。為了對付黃忠,蜀軍已經精銳俱出,全力以赴,而黃忠所部不過是吳軍的普通一部。

黃忠甚至連大都督都不是。

如此看來,雙方實力相差實在太遠,蜀軍能夠倚仗的只有山川之險,正面作戰全無勝算,就兵法而言,勝負已定,區別只在於什麽時候定。

辛評想了一路,回到中軍,向曹操匯報。

曹操等了一天,卻等了這麽一個結果,心情也很沉重。他讓辛評等兩天再去,看蔣幹是真沉得住氣,還是玩心理戰術。與此同時,他命人嚴密控制驛舍,不準蔣幹與其他人接觸。

幾天後,辛評再一次來到驛舍。

進門之後,他先叫來驛長,問了蔣幹的情況。驛長說,蔣幹還是那樣,天天睡到中午才起,下午就看看書,喝喝酒。他的侍從也是如此,除了需要什麽東西,才到前院來一下,平時根本不露面。倒是那兩個侍女,出門去集市買了一回東西,後來就不去了。聽她們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嫌宕渠的集市太小,沒什麽東西可買。

辛評很無語。

午飯後,辛評也沒讓人通報,徑直來到後院,一眼看到蔣幹坐在堂上,斜靠在憑幾上,一個侍女為他捶肩,一個捧著書誦讀。見辛評進來,蔣幹坐了起來,卻不說話,只是臉色有些不耐煩。

辛評笑道:“蔣子翼,你這麽做,是不是太失禮了?”

蔣幹哼了一聲:“我又沒請你來。”

辛評擺擺手,不和蔣幹計較,在蔣幹對面坐定,上下打量了蔣幹兩眼,又看看那兩個侍女。“聽說你的夫人是臨洮董氏之女,你到處留情,不怕夫人發怒?”

蔣幹笑笑。“我夫人有公務在身,無暇照料我的起居,這兩個侍女都是她親自挑選的,何怒之有?”

“久聞吳國女子從軍入仕的不少,看來並非虛言。賢夫人這麽忙,想必是個人才。”

“那當然。”蔣幹緩了臉色,命人上茶。“說起來,你那從女辛憲英才是真正的人才。有這麽一個女兒,你弟弟辛佐治此生無憂,說不得你這個做伯父的也能跟著沾點光。”

辛評心中一動。“聽你這麽說,不管戰與不戰,我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陛下本非好殺之人,就算攻取益州有所損傷,也不至於濫殺無辜,殺幾個罪魁禍首便是了。”他看了辛評一眼,無聲而笑。“足下大可寬心。”

辛評哭笑不得。蔣幹這分明是說他無足輕重,孫策根本不會關注他。他佯裝聽不懂,轉而抓住了蔣幹的話題。“這麽說,你們也知道益州不易取,會有較大傷亡?”

蔣幹思索片刻。“益州四固,傷亡在所難免。究竟有多大,不好說,要看具體的交戰情況。”他隨即又笑了。“有八濛山之戰在前,我們還是有信心的。”

辛評頓時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只怕不是人人都有徐晃的運氣。”

“那當然,可蜀國也只有一個蜀王啊。”蔣幹哈哈大笑。他擡起手,打斷了還想爭論的辛評。“辛仲治,多說無益,到時候自見分曉。你既然來了,不如喝酒。上次狀態不好,讓你見笑了。今天我們再喝一場,分個高下。”

辛評想了想,也覺得爭論無益,不過是自取其辱。他命人去找驛長做準備酒食,繼續和蔣幹閑扯。只要不談公務,蔣幹很隨意,提到公務,他要麽笑而不答,要麽亂扯一通。辛評說得口幹舌燥,還是沒能打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最後被蔣幹灌得大醉,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