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鄉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下山了。只有西邊的地平線上有一片正在消褪的晚霞,在那霞光之間,隱約的還能看到些許殘陽,在殘陽的映襯下,剛才遠處的樹影還清晰地可見的。

在夕陽落下的時候,在官田裏放牛的大人們趕著牛朝著家中走著,盡管不少官田都租給了百姓,可是每一個村子附近,總有一些荒廢的官田,雖說擱了荒,可對於百姓來說,卻一點也不浪費,他們會把自家的牛牽到荒廢的官田裏,在那裏放養著自家的牛,要是臨河的官田,每到夕陽西下的時候,總會有不少下了學的孩子背著竹筐去打豬草,以回家喂豬,盡管這幾年喂豬大都用紅薯,可現在地窖裏的紅薯早就吃完了,正好扯豬草的時節。

隨著夕陽西下,打豬草的孩子和牽牛的百姓都紛紛往家裏趕著,而這個臨河的村子,也慢慢的靜了下來。夕陽籠罩著村莊的房屋、樹木和道路。

此時的村子顯得有些寂靜,只有那煙囪裏升出的炊煙會打破這靜寂,不過偶爾的從橋上、街頭和屋前,還是會發出輕微的和緩的語聲。

一些剛忙活了一天男人,他們手裏抱著壺茶,提著煙袋,盡管皮灰疲乏地躺看,坐看,但是卻時不時的喝著茶,聊著天,聊的大都是在些新鮮事,或許他們中的許多人並沒有看過報紙,但並不妨礙他們談到只有報紙上才會提到的新聞。

什麽西征。

什麽戰爭。

什麽建奴。

總之,這看似太平的年月中,戰爭看似沒有給他們帶來影響,可是人們的話語中卻仍然會談到戰爭,畢竟,他們村子裏有人就參與這場戰爭——每個村子都有子弟在服兵役。

看似距離他們很遠的戰爭,其實距離他們很近,甚至還有人言道著。

“梁家鋪的梁老六兒子沒了,聽說是在天水那邊,讓銃子打中了頂門心……”

時不時的提著戰爭的傷害,人們臉上帶著些可惜。

“梁老六,有四個兒子呢,死了一個,沒啥……”

可惜的時候,難免的也會有人在一旁言道著其它的話語,大家夥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河那邊有一群孩子在田邊奔跑看,追趕看,嘻戲著,隱約的還能聽到他們正在那裏唱著小調。

戰爭,似乎對這裏並沒有什麽影響。

這時橋對面走來兩個人,那人還沒過橋的時候,橋這邊的村民就瞧出這兩個人的身份不簡單,雖說年長的與年青的都是普通人的打扮,可是他們卻都騎著馬,而且都是高頭大馬。

“老丈,請問王田謂住在那?”

年長的那位笑呵呵問道村頭的村民。

“這位老爺,進村,過四棟房子,再往東……”

瞧著那一對相貌相似,明顯是父子的貴人朝王家的方向走去,村口的沉默被打破了,所有人都顯得很是好奇,好奇著,這兩個人怎麽想起去了王家。

在來到王家的時候,看著那幾間青磚瓦房,透過敞開的院門,可以看到堂屋門口做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漢,那老漢正在那裏挑著麥籽,不時的將手中的麥籽丟到地上,圍在他身邊的小雞,會立即把麥籽吃到肚裏。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閻焸的唇角一揚,然後便敲門說道。

“院中的可是王田謂,王老兄?”

正挑著麥種的王田謂聽著聲音,擡頭朝門外看去,看著來人的時候,那雙眼睛裏有些疑惑。

他們是誰?

不過因為他們的打扮,尤其是牽著的大馬,讓王田謂倒也不敢怠慢,連忙起來迎接道。

“這位老爺了?”

“哦,我是前王的王玉銘的朋友,從他那聽說過你,所以特意前來拜訪王兄。”

“王玉銘……哎喲,王老爺?他可是大老爺,你……您快坐,快坐……”

一聽王玉銘的名字,王田謂變得更加客氣了,那可是方園十幾裏出得最大的大官,盡管不知道,那王老爺怎麽知道的他,可聽說是他的朋友,王田謂也更不敢怠慢了。

又是請坐,又是讓家人燒茶,最後,王田謂變得越發的局促不安起來,畢竟眼前的這兩個人,瞧著可不是什麽平常人家出身。

“這位老爺……”

“我姓閻,單名焸,王兄只管叫閻老弟就行了。”

說話的時候,閻焸伸手從那一旁的袋子裏摸出一把麥子,然後說道。

“老兄是在挑種呢?”

問的時候,閻焸看了眼手裏的種子,個個模樣看起來都很周整,粒粒飽滿,這是挑種子最基本的前提。

“嗯,閑著沒事,瞎挑的。”,

王田謂的臉上依然是一副憨厚狀,不過這個時候,他卻不再挑種了。

“老兄,沒事,您繼續。”

“那怕自己幹活,讓客人看著的道理,閻老爺是那裏人啊?”

王田謂的回答,讓一旁的閻坤心底偷偷一樂,他已經看出來了,這王田謂是不願意透出他挑種子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