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文與武(第2/3頁)

朱之瑜幾乎本能的用這麽一句話表達了他的觀點,畢竟在史書那些士族的名聲確實不怎麽樣。

“若非是如此,寒門子弟又如何出有頭地?”

又一次,他提到了寒門子弟,畢竟他也是寒門子弟出身。甚至在過去的時候,在他看來,所謂的勛貴,不過就是浪費錢糧的一群人罷了。

“當真是國之幸甚嗎?”

看著似乎在為天下寒門子弟發聲的老師,朱明忠反問道。

“自然如此,自此之後,以科舉取士,終為正途,家族蔭官不過只是異類。”

確實站在寒門子弟的立場上,從魏晉以來綿延了六百多年的士族門閥被朱溫徹底消滅之後,中國確實進入了寒門子弟的時代,如此才有了“書生自有黃金層、書中自有顏如玉”。

“自此之後,文武殊途,自此之後,世人皆言文,而不言武,如此才有了兩宋的積弱!”

冷冷一笑,朱明忠看著正欲辯解的朱之瑜反問道。

“牛李黨爭,起於科考,庶民為主的牛黨主張以進士科取士,而士族為主的李黨對科舉制不滿,要求改革科舉制度,主張諸科合並,在取之以全才,而不能取才以偏……”

“陛下,牛黨主張以進士科取士,那是因為門閥士族家學傳承,遠非寒門子弟所能相比,若是行諸科合並,只恐朝廷開科盡士皆為士族所得,如此,又何需設立科舉?”

朱之瑜的反駁,又回到了最初——公平。其實這也是牛李黨之爭的根本原因,世家大族因長於經學,就主張科舉應注重經世之學,進士們仗著他們及第的學科詩文,就主張科舉應注重詩文,更由對科舉的見解不同,無論是世家大族與及第的進士,都要求官,而官的名額又不能容納所有人,勢必發生競爭,競爭時個人力量有限,需要結納志同道合的人彼此相助,自然要結合。黨爭自然也就無可避免。這才是當時引起黨爭的根本原因。

“設立科舉的目的,確實是更加公平的為國取才。可自此之後,文武殊途,兩者終成另類。朝中武將雖然是利益共同體,但除了開國初或是由於袍澤紐帶,或是由於提拔之恩,大家關系較為親近,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關系也就淡了,很難將力量集合起來。反觀文官,卻可以因師生情誼、同窗友誼、提拔舉薦之恩、同僚之誼等等,大家關系極為密切,更容易形成集團,而且這種集團,不會因為時間而消失。而於這個集團的眼中,武將就是異類,於他們看來,武將不讀書,沒有十年寒窗,其卻官居一品,或許他們可以有軍功,可是如果沒有他們在後方籌集錢糧,運籌帷幄。又怎麽可能會有那些人的軍功?那些人不過就是一群粗人。他們之所以能夠打贏。完全是因為他們這些文官在後方給他們打點好了一切。這樣的一群粗人,何德何能能於他們同朝為官?如此,自然對武將全力打壓!黨同伐異,唐時庶民出身的牛黨伐的是士族,而宋代以及我朝,文官伐的異就只剩下武將了!”

這樣的話從朱明忠的口中說出來之後,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甚至有些憤怒。因為這樣的輕視即便是在21世紀,同樣也存在於中國。

“怎、怎麽會……”

朱之瑜的反駁顯得有些蒼白。

“怎麽不會,不問其它,就以牛李黨爭為例,李黨力主削弱藩鎮勢力,恢復中央權威,而牛黨則反對用兵藩鎮,主張采取妥協;李黨主張精簡國家機構,而牛黨卻極力反對。從這裏不難看到黨爭的不講原則性。精簡國家機構,利國利民,有何不可?牛黨明知是正確的,但這主張是李黨所提,不管有無可取之處,一概否定。”

又一次提及牛李黨爭時,朱明忠的臉上帶著苦笑。應該代表著進步的——小地主、寒門利益的牛黨為了保證手中的權力,往往不惜犧牲國家的利益。而代表著落後保守的士族,反倒盡心維系國家的利益。這可能也是為什麽李黨被打擊後,唐朝很快就被豬瘟篡位的原因。

“為何牛黨會如此為一已私利,不惜歪曲國事?”

反問之余,朱明忠用異常肯定的語氣說道。

“因為士族利益在某種程度與國家是一致的,他們依附於朝廷和國家,正是憑借著其家族地位,使得他們可以蔭官入仕,即便是家中旁系子弟,亦能憑借家學以科舉入仕,所以,他們會千方百計維持朝廷,也是維持他們權力的根本。而以地方豪強、寒士想於朝中獲得地位,就必須依靠科舉,為獲得權力,他們可以全無任何原則,這正是他們的天然劣勢,因為他們費盡心機,數十年苦拼方才有入朝為官的機會,任何阻擋他們獲得權力的人,都是生死之敵!為了獲得權力,即便是姑息養奸又能如何?即便是朝廷不支,也可另投他人!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所需要的不過只是官位。至於誰給他們的官位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