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朝中

這怎麽可能!

張煌言之所以會大驚失色,是因為畫上的畫著一個人,而那人的相貌他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是淮王!

不對!

畫上的人看起來比淮王小上幾歲。

可是待他看清一旁的字樣時,張煌言只覺得的一陣目眩。

張煌言的大驚失色,看在劉以棟的眼中,讓他知道了答案,答案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在得知這個答案之後,劉以棟略平靜一下呼吸,然後才緩聲說道。

“這是先帝潛邸時由畫師所繪畫像!”

擡頭看張煌言,已經知道答案的劉以棟又繼續說道。

“在下從未見過淮王,司馬亦未見過先帝,而這畫像是當年熹宗命宮中畫師所繪,上有熹宗私印,先帝將此畫賜予家祖,三十余年間,劉家上下不敢有損絲毫,這畫像之人與何人相像,司馬亦無需告知在下。”

那裏還用再說,只看張煌言的表情,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怎麽可能會如此之像!

或許張煌言沒有見過孝烈皇帝,但是對於朱明忠他並不陌生,不知多少次,他都會想起兩人初見面時的一幕,從畫像上看,兩人至少了七八分相像。難道、難道,這,這是真的!

“世間相貌相似之人何止一二!”

張煌言的反應,倒是在劉以棟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辯解,而是繼續說道。

“司馬可知道,現在大明看似中興在既,可實則卻是危機四伏,不說其它,四藩雖為忠臣,可又焉能持久,四藩之間雖互有敵友,同樣也是矛盾重重,若是有朝一日兵戎相見,亦不足為奇。”

對於劉以棟的這番話,張煌言盡管想要反駁,可是最後卻沒有說出話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避免的。

“正如現在天下人皆言淮王是毅宗孝烈皇帝之子嗣,估且不論真假,有當年的英宗復位之教訓,今上又豈會甘為景泰?”

劉以棟這一句“今上又豈會甘為景泰”,讓張煌言的臉色猛然一變,這正是他擔心的地方。

“若是朝廷今有天下兵馬,或許,諸藩尚不足為懼,可今日之勢卻是主弱臣強。四藩之兵皆為其藩王一人所招,兵強馬壯,訓練有素,此為我朝從未有過的事。雖四藩合力助我大明中興,可是朝廷對此亦是喜懼參辦,畢竟主弱臣強,總不是國家幸事!”

張煌言輕輕點了一下頭,劉以棟把聲音再壓低。

“而觀今日之四藩,淮王治軍嚴明,且能禮賢下士,天下有識之士鹹以為,淮王乃當今扭轉乾坤之人物。秦無道,尚有各路諸侯逐鹿中原。今上本就屬遠藩,若淮王是毅宗子嗣,那這天下亦理應還主,司馬以為如何?”

劉以棟這兩句輕細得只有張煌言一人聽得到的話,卻如千鈞炸雷,使他整個人為之心驚肉跳。他本想大聲斥責一句“狂妄荒謬”,但他看出劉以棟之所以這麽說,也只是一片忠心,且又喜愛他的才識過人。對這種有為青年,他優加寬容。張煌言采取回避的態度,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只是說道,

“今日天色已晚,足下不必回書院了,就在我這裏留宿一夜如何?”

見司馬對此毫無興趣,亦不便再談下去。已經打定主意伺機再進言的劉以棟,於是便同意道。

“謝司馬美意,今晚晚生便於此住下了。”

說著,他看一眼桌上的畫,然後又說道。

“至於這畫,先放在司馬這裏,晚生先告退了!”

在劉以棟告退之後,張煌言的眼睛盯著那畫像,一時間心情卻是久久難以平靜,劉以棟的造訪,讓他意識到,現在的局勢比他想象的更為緊張。

“若是天下人皆以成仁是毅宗之子,若是如此……”

想到劉以棟的那番話,張煌言來回在房間中踱著步子,他來到窗邊,往窗外看去,目光投向北方的時候,神情越發的嚴肅。

“成仁……若是先帝血脈,那……”

盡管內心中為先帝能有血脈存世而高興,但是作為大明的臣子,張煌言的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回響著。

“今上尚在,朝綱尚在!”

這八個字於他的心底浮現的時候,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大明自有朝綱在!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朝綱崩亂!

心有所思,最終,張煌言望著北方卻長嘆了口氣,然後自言自語道。

“成仁,張某雖欠人情,但絕不能因私廢公,張某身為大明之兵部尚書,絕不能坐視朝綱不存……”

他這般喃喃自語的時候,想到朝廷現的處境,他的眉頭緊鎖著,最終他默默的走到了桌邊,在提起筆的瞬間,又是重重長嘆口氣,隨後才開始書寫起了奏折。

終於,寫完奏折之後,張煌言看著紙上的內容,只是無奈搖頭長嘆,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撕去這奏折,但是最終他卻還是咬咬牙,對門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