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關市

火耗僅收一次,便之百姓!

百姓是方便了,可是……官府呢?

自此之後,官府又該如何?

作為戶房主事的姚湘自然有些難以接受,畢竟每年幾十萬兩銀子的火耗看似不多,可實際上各級官府的支出,大抵都是依賴這筆火耗銀,而在他看來,非但現在,將來的大明各級官府同樣也需要這筆火耗銀。

但是今天經略卻從根上徹底斷掉了將來征收火耗銀的可能。或許對於百姓來說這是有利而無害,但是對於官府而言,少了這筆火耗銀,官府非但減少了一筆不小的進項,而且沒有了這筆銀子,地方官府辦起事情來也沒有過去那麽方便。

“……自此之後,百姓必定皆以銀幣交稅,不足一兩者交以小幣,輔以制錢,如此,雖然百姓得利,可自此之後,每歲我大明官府所虧豈止數百萬?”

作為大明的官員,姚湘必須要站在官府的立場上處置此事,以至於即便是在傅山離開之後,他仍然無法接受鑄造銀幣一事,仍然謀略著挽救此事。畢竟在她看來百姓的利益,是百姓的利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果說他只是一個讀書人。自然不會反對取消火耗銀。但是身為官員負責江北戶科,他就不得不放下讀書人的身段,以一個官員的身份看待此事。

“目下正值衙屬用度緊張之時,若是再廢除火耗,只恐怕將來非但江北的用度緊張,甚至,將來朝廷的財力也會更為緊張。”

看著憂心忡忡的姚湘,朱明忠只是含笑看著他,偶爾的他會把視線投給顧炎武,他並沒有趕上之前的那場辯論,只是剛剛遞來一份報告,雖然如此,但是他仍然對鑄幣一事有所了解,所以待他說完之後,顧炎武才開口說道。

“寶田,其實你只看到眼下朝廷用度緊張,卻沒有看到另一件事,就是朝廷從中所獲的鑄利,這天下之銀豈下億萬?未來幾年朝廷每鑄錢一兩,可得鑄利一錢,比若天下銀兩有兩三億兩,豈不就是兩三千萬兩?”

對於顧炎武的話,朱明忠只是略點下頭,並沒有說什麽,鑄幣之利他又豈曾不知?兩個半世紀後,那些個軍閥之所以紛紛鑄造銀圓,不正是因為鑄幣獲利甚多。也正因如此,地方上才會紛紛建立銀元局,當然,這又導致了銀元的成色問題。不過那個時候是軍閥混戰,自然不能和現在相比。

“可火耗總歸是源源不斷之利!”

姚湘仍然有些固執的辯解著,說道。

“這兩三千萬兩,又豈能與每年火耗二三百萬相比?其充其量不過只是十年之利罷了!畢竟火耗銀是年年征收。”

姚湘的這番話一出,顧炎武頓時變成了啞巴,確實,相比於火耗每年二三百萬的“收入”,一成的鑄利確實不值一提,或許免除火耗確實是利民的好事,但是是否利國,就未償可知了。

身為官員的顧炎武,非常清楚一味讓利於民並不是好事,畢竟朝廷同樣也需要銀錢,需要有所收入,要不然靠什麽養兵,靠什麽打仗?

所以,維持朝廷必須要有財源,否則就會陷入崇禎朝的困境。沒有了銀子,一切都是空談。

“難道經略忘記先皇當年銀錢困頓之教訓了嗎?”

姚湘的提醒讓顧炎武的臉色微微一變,可不就是如此,當年先皇那會若是有充餉的銀錢,又豈會落得那步田地?

當年北方數省天災不斷加之流寇作亂,北直隸、山東又有清虜數度入寇,被殺百姓豈止千百萬,天災、流寇、清虜糜爛地方,以至於北方數省稅賦皆斷,充餉之銀、實邊之糧皆來自江南,以江南一地又豈能支撐天下的用度?

在顧炎武似乎有些顧忌的時候,朱明忠說道。

“其實,想弄銀子,不需要光把眼睛盯在這幾兩火耗上面,想要開源,就要動腦子,在其它地方開源!”

看著仍然堅持己見的姚湘,朱明忠笑著說道。

“古往今來,每每朝廷用度不足的時候,往往想到的不外四個字‘開源節流’,這開源節流,最關鍵的莫過於開源,僅僅只是節流也能節出多少錢?既然目下,用度不足,那自然就需要考慮‘開源’,當然這個源如何開,這才是最關鍵的!”

對於如何開源,朱明忠早就已經是成腹在胸,終有超越這個時代說百年經驗的他,自然知道應該如何開源。看著眼前有些疑惑的姚湘,他直接說道。

“關鍵還是‘關市之征’!”

朱明忠口中的“關市之征”實際上就是後世所謂的商稅。所謂關指販運商品通過之關卡。市指商品貿易之市集。以鈔關為例,在天啟年間更是高達40余萬兩。

與很多人臆想著的明朝不征商稅不同,或者對商人持之以寬截然不同,相比於滿清,有明一代反倒是以商稅作為重農抑商的根本大法,限制商人牟取暴利,甚至就連明成祖也多次言道“商稅,國家以抑追逐末之民。”也正因如此,有明一代,隨著商業的發展,商稅負擔逐日加重。而不是日益減輕,甚至會不斷加稅屢次導致民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