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絕不後撤

“這些日子辛苦師兄了!”

在“平虜門”邊,摒退眾人之後,朱明忠便對朱大鹹畢恭畢敬的行著揖禮,此時他不是江淮經略,而只是朱之瑜的學生。

“師弟何需客氣,這築城事關抗虜大計,為兄焉能不竭力為之!”

簡單的客氣之後,兩人方才再一次恢復了從屬關系。

看著正在為城門包著磚石的百姓,朱明忠便開口問道。

“師兄,按現在的進度,一個月後,能築成一丈高的土城嗎?”

一丈高的土城,看似不高,但卻勉強可以環衛清河,而且朱明忠很清楚,這道簡易的棱堡土城,是清河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其必須要有的防線的,就像他之所以會盯著水軍一樣,水軍是退路,而清河是什麽?

是磁石!

是吸引清軍的磁石,一但到了最後關頭,就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把清軍的注意力吸引到清河,借助二十一世紀的守城理念,在水軍的拱衛下,以運河黃河為屏把達素的十萬清軍吸引於清河,最終在此重創清軍。

對此,朱明忠並不懷疑。

畢竟,幾百俄軍守衛的雅克薩城,也曾有清軍的圍攻下堅守一年,直到糧食耗盡。而在此之前,在荷蘭人的熱蘭遮城,在數萬鄭軍的圍攻下,鄭軍依然還是未能迅速攻克該城,最後通過長期圍困的辦法迫使守軍投降。

或許,這個棱堡很簡易,但是相比於雅克薩城的俄軍亦或是熱蘭遮城的荷軍,最大的優勢就是擁有數萬軍隊堅守此地,而相比之下,清軍又能夠堅持進攻多長時間?

一年?

一年後他們的糧食就會耗盡!

這正是築城的原因。

當然,據城堅守是最後的選項,那怕是有水軍拱衛,非是迫不得已,朱明忠都不會做出這個選擇,這是最後的選擇。

“只要糧餉能跟上,自然能築成一丈高的土城。”

朱大鹹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隨後他又特意強調道。

“要知道,這些百姓每天每人可是足足三十文錢的工錢,若是他們還跟不上進度,又怎麽能對得起這工錢?”

與其它人往往白白役使百姓不同,江北征發民夫都支付工錢,壯丁每天三十文的工錢,每月九百文錢的工錢,對任何百姓來說,都是一筆不大不小的收入。也正因如此,他們幹起活來遠比被白白役使的百姓更認真。

盡管承認領了工錢的百姓幹起活來更認真,但是朱大鹹又未嘗不知道,對江北來說,這同樣也是一筆不大不小的負擔。

“只是這每天幾千兩銀子的開支,總是一筆負擔,算起來,這築城大都費在工錢上了。”

“工錢……”

輕道著這兩字,朱明忠看著那些正在賣力幹活的百姓說道。

“只要能趕在清虜南下之前,把這城築好,便是值得的,畢竟,有了這城墻,老百姓才會心安啊……”

何止是老百姓心安,就是作為財賦重地的揚州等地也才會心安。因為在他們看來有了城墻,清河才能長期堅守下去。

“經略,如果不是因為你做鎮清河,這江北的士民又豈會心安?經略此舉幾乎等同‘天子守國門’!”

朱大鹹的話,讓朱明忠先是一愣,隨後又是啞然一笑。

“‘天子守國門’,這是不得不守啊……”

當初“天子守國門”為的是不是安天下百姓之心,是不是為了告訴天下百姓有皇帝親自守以國門,百姓自然可以安居樂夜,對此朱明忠並不清楚。但他很清楚,之所以將行轅所在設於清河,而不是河南的淮揚兩地,正為了安撫兩府人心,是為了告訴他們,忠義軍一定會堅守黃河,絕不放清虜過河。

“既然我身為江淮經略,便守土有責,絕不能容清虜再染指江北,役使我江北百姓!”

念叨著這句話,朱明忠的眉頭猛然一鎖,凝視著北方,似乎想要看穿那北方的天地似的。如果清虜再入殺入江北,江北已經蓄發的百姓,又將會遭受到什麽樣的劫難?恐怕還將會再遭受一次屠殺!

“清虜過河之日,即是朱某盡忠之時!即便是我忠義軍將士全軍覆沒,亦絕不會後撤一步!”

有時候,人是總需要固執一些!

無論如何,這清河都必須要守住,畢竟這裏不僅僅是自己的基業所在,同樣也關系了江北數百萬百姓的安危!

城門附近的那幾位年青的士子,聽著經略的這句話時,那神情無不是變得的激動起來,年青人的熱血最容易被喚醒,也最容易沖動。在他們因為朱明忠的這番話,而熱血沸騰之時。朱大鹹看著神情肅穆且凝重的師弟,他的心裏想到父親的那句話。

“赤誠不過成仁!”

父親對師弟的贊賞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或許,父親看中的更是正是他身上的那種其它人所不曾有過的“拳拳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