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言殺人

“哎,只可惜值此亂世,若不然憑文章造詣,又焉至落得如此田地,居然與一群粗鄙武夫為伍……”

這一聲嘆息之後,輕輕搖頭的錢謙益全是一副可惜模樣,大副一副惜其才、憐其遇的感嘆。

若沒有我等武夫,你也不過就是“水太涼”的玩意……

心裏這麽尋思著,但李子淵的面上全是一副感動狀。

“這些年學生一直於軍中與粗陋莽夫為伍,以至於荒廢文章,今日能得錢公指點,實是三生之幸,若能拜入先生門下,雖死而無憾……”

打蛇順棍的李子淵說話間更是急忙跪拜下去,在他看來,若是能拜錢謙益為師,那豈不意味著他便成為大將軍的同門,單就是憑著這層關系在那,即便是軍門他日想要治他之罪,恐怕亦會有所顧忌。

而且更重要是的,憑著與大將軍同門的香火情,他日大將軍焉能不對自己照顧一二?如此又何愁將來不能飛黃騰達?

聰明人!

錢謙益忍不住在心底贊賞道,這李子淵雖說文章做的一般,但是其卻擅於抓住機會,可非如此,又豈會選中他?

對於經歷了巨變的錢謙益來說,他很清楚,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這些粗鄙武夫手中的武力遠甚至筆墨,也正因如此,他並不排斥收其入門下,甚至他還希望能夠多收幾個軍中的門生,當年於南京任禮部尚書時,他已經見識到了什麽是武夫蠻橫,於軍中門生眾多,他日自然可引為助力!

“臨川,何至如此,何至如此,若是臨川不嫌為師曾事虜之汙名,為師焉能不願收你入門下?”

幾乎是的錢謙益剛一答應下來的時候,李子淵便連忙叩頭拜起師來。

“學生拜見恩師!”

各取所需的兩人這會倒是顯得親近非常,片刻後,看著持以弟子禮的李子淵,錢謙益撫須笑道。

“臨川,你可知道,大將對你是極為欣賞的!”

“啊!”

在李子淵詫異的時候,錢謙益又繼續說道。

“那日大將軍聽聞忠義營中兵卒意去為其軍門討以公道,多虧了你在門關阻攔,曉之以道理,方才將他們勸回營中,大將軍可是誇你識大理,是難得的棟梁之才啊!”

被錢謙益這般一說,李子淵頓時只覺得呼吸有些急促,這正是他希望讓大將軍、讓大將軍身邊的人看到的。

“大將軍還說,這忠義營有你在,定是不會出什麽亂子,這般,也好讓朱軍門能安心養傷……”

好讓朱軍門能安心養傷!

錢謙益的話只讓李子淵的心跳怦然加速起來,難道大將軍準備……就在他激動之時,卻又聽到一句有如霹靂般的話語。

“只是,若為師所料不差的話,你這般做,非是為護以朱軍門,而是為了一已之私吧!是為了籍此奪以忠義軍吧!”

瞬間原本還暗自竊喜的李子淵,頓時有些局促不安的看著錢謙益。

“老師,學生,學生……”

面對緊張不已的李子淵,錢謙益的心底暗自冷笑一聲,隨後嘆道。

“你啊,做起事來,總是欠以考慮,你卻未曾想著今日的局面吧,現在朱成仁安然歸營,下一步,你又能如何?”

心知對於李子淵這種人要加以敲打的錢謙益不待其反應過來,又繼續敲打道。

“是居於軍中,任由其他日報復,還是另尋他路?若想另尋他路未曾不可,畢竟,既然你已認為錢某為師,錢某便不能對你不聞不問,可即便是你到他人軍中,又能如何?又焉能讓其信你?”

“學生、學生不知……”

幾日來的擔心,被錢謙益這般一說,只說得李子淵心灰意冷,留於忠義軍中,可能會遭到各種報復,或若是到其它人營中,結果怕也好不到什麽地方,畢竟,他是外人。更何況,別人信不信他,都是兩可之間。

“其實,這件事,任誰也說不出你什麽,只是你抓的時機有誤,你啊……”

搖搖頭,錢謙益長嘆道。

“這性格還是太過耿直了,罷了,若非如此,為師又焉能收你入門下!”

見已經敲打的差不多了,錢謙益看著心灰意冷的李子淵反問道。

“為師問你,若是讓你執掌忠義軍,你能否有把握操持一軍?”

“能!”

盡管不知錢謙益為何會這麽問,但李子淵心知其不會無的放矢的他立即連聲說道。

“老師有所不知,忠義軍雖成軍於江陰,可其骨幹卻皆是後勁營之弟兄,學生於後勁營中已有十年之久,若是必要之時,後勁營中弟兄必定支持學生!”

我焉能不知?

心下冷笑道,錢謙益故作一副沉思狀,待他思索片刻後,才繼續說道。

“朱軍門,嗯,此人忠貞有余,可卻不知上下體統,且不說其屢次冒犯大將軍,便就是陣前失議,若不加以懲治,又何又正軍法,可大將軍又愛其才,不忍懲治其失儀之罪……跋扈如此,焉能不加以懲治,所以,準備留其於軍中參謀軍務,一來既可用其才以為朝廷出力,這二嘛,也為了能隨時加以教導,以免其跋扈將來不可收拾,這也是為國惜才……”